周白抬起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阿努比斯，他突然收回了向着心灵秤伸去的手。

“我同意，但这个问题是一定要是我知道的。而且我对你的遭遇也很同情，如果这是你的遗愿，我愿意代劳。”

“人的善恶到底是什么呢？”

“做了好事的是善人，而犯了罪的则是恶人。”阿努比斯似乎是有了兴趣，他没想到眼前的人类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看来雅马特之羽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审判。”

“哦，这一切从何而来呢？”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同一个人也同时存在着善和恶，当一个人的善的一面的东西很多时，他大多时候就表现出善，人们就认为这个人很善良；当然，有时他偶尔也会有恶的表现，因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个很善良的人，不能因为他偶尔表现出一点恶，就否定他的善良。”

周白低着头缓缓说出这些他早就想说出的话。

“我不是在为我所做的而辩解，我只是希望能更明白的死去。”

周白的目光变得尖锐，阿努比斯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让你回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胡狼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相信周白一定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因为没有人会傻到，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而周白也只会化为众多被审判的灵魂之一。

“我会。”周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没有一丝犹豫。

“哦，为什么？”

“因为我是人，我不是野兽，我不是抛弃善良与道德之辈。”

“可他是你的仇人，你不恨他吗？”

“当然，但我不会因此而放弃我做人最后的底线。他在濒死之际，我救他是天经地义。”

“而他却选择了以恶待我，所以我最后能做的也只有以恶制恶，来完成我作为一个哥哥最后的职责。”

“我的话说完了，请您夺走我的生命吧。”

周白合上双眼，恶中含善，善中有恶，再牵扯下去太累，死亡也许是更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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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一切都结束了。”

迪斯马小姐摘下帽子，茶色的短发耷拉下来，显得毫无生机。

但这一切是周白的选择，她无权干涉，只能为自己的学生默哀。

即使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但是这条生命的消逝也波动了她心中的涟漪。

她还能想起少年昔日的笑脸。

但是她明白，逝者已逝，生者依旧活在世上，两者泾渭分明。

“不，他一定还活着，死神不会放过坏人，但也绝对不会无端杀死一个好人，他只是睡着了。”

十四行诗攥着他的手，尽管已经有些冷的让人害怕。

“不，他还活着！”

十四行诗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为了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审判呢？”

突然一阵暖流从她的手心划过，一股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

突然脉搏有了微弱的响动，十四行诗俯下身，她可以听到心脏有力的跳动。

“你怎么在这，十四行诗？我死了吗？”

“不……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周白能感受到年轻的女孩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是……圣痕，看来雅马特之旅已经做出了它的判决。”迪斯马小姐喃喃自语道。

煤油灯的光有些暗了，花苞的影子被拉长，在阴影之下，它开出了一朵新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