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见我…”不经念叨的清广先生已步进了厅来,
“是我,杨小邪…”小邪平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位儒雅的帮主,“你好,清…广先生…”
清广先生淡然的抱拳一辑,“请了…”
两人往那一坐直接开门见山,
只听小邪冷冷的道:“村西头的客栈是一家黑店…”
“以前不是,但…昨夜是,以后也不会是…”清广先生淡然的回道,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他们在那里伤天害理,你却如瞎子一般的不管不问…”小邪有点气愤,
“天下有太多的不平之事,你我都势单力薄…”
“我就问你一句,那些小婴孩要被贩卖到哪里去?”小邪愤怒地问道,
“京师,或是…皇宫大内…”
“你放屁,几年前我见过朱祁钰,我信得过他的为人,现在,他虽已登基了大宝,但,他的性情也不会变的如此不堪吧,他要那么多的小婴孩干什么?”
清广先生被小邪骂了声,但他并没有气馁,依然淡淡地回道:“邪兄,在皇宫大内里并不只是有皇帝一人,比如,大太监曹公公,听说,当年你和王振王公公的交情很是不错,他的性情你应该是了解的,现在,这曹公公的性情可比那王公公更甚之哦…”
小邪想到了王振的种种作为,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若再想下去,他就要恶心的吐了,他知道,太监们的做事风格是不能以常人渡之的,
“我现在就要去那客栈,你去不去?”
“不去,因为,人,早已走了…”
“那我去趟京师,你去不去?”
“不去,因为,那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小邪冷冷的望着这位儒雅的帮主,冷冷地道:“大明江山,是我的江山,我在京师等着慕容老乌龟,还有,他敢动小丁的一根寒毛,我必把他给剁了喂狗…”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正低下头揉搓着衣角的青萍萍继续道:“萍萍是位好姑娘…”说了这句话,他起身就走,只见他身形一晃,在猪媚娘她们之间穿行而过,伸手在她们的腰间各摸了一把,就连鼠媚娘的腰肢也被他给摸了一把,再一个闪身,人已跃出了厅外,只听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阿三、阿四、小青、晨露你们先跟着媚娘混…萍萍不可再乱跑…”声音慢慢的远了、也淡了…
燕京,以前是永乐大帝的龙兴之地,皇家紫禁城,更是建筑恢宏,是中原第一大皇家宫邸,是由朱棣登基大宝后遣人而建,历时十数载方可建成,建成后,朱棣即把都城由南京的应天府北迁至燕京北平,改号为顺天府,从永乐到此时的景泰已有近三十载,
东厂,即东缉事厂,位于紫禁城的东安门外,成立于永乐18年,头领由宦官们担任,他们权利极大,直接隶属于皇帝的下辖,可以不经官府审判,直接缉拿任何人,上到朝野大臣下至平头百姓,
曹季祥在东厂里就是位权势熏天的人物,凡事直接汇报到皇帝那里,也可以说,他想拿下谁,就没有办不到的,搞得朝野大臣们私下里都想巴结巴结他,谁也不敢得罪他,但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兵部尚书于谦,
在紫禁城的偏东北角有一大片低矮的建筑群,这里是太监们的寓所,他们称之为“欢乐窝”,宫女们背地里则戏称这里为“老鼠窝”,走进这里,就如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整日里都会散发出一股奇腥的恶臭味,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就如同臭了的烂咸鱼和发了霉的死老鼠混在了一起的味道,正常人是根本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大大小小的太监们一旦回到了这里,都能找到一点点的自尊,都会变成了另一种嘴脸,只有走进这里,他们才会直起腰来,才会觉得自己像个“男人”,在这里也有他们属于自己的娱乐,第一:那就是赌钱,第二:那就是发泄,当他们吃饱了饭又有了钱后,他们的心理就发生了变化,正所谓“饱暖思淫/欲”,等他们有了钱后,他们最遗憾、悔恨的事,就是不能人道,慢慢的…这种怨念心理到了另一种层面后,就会衍生出很多种不一样的需求…虐待或是被虐待,这是一种极其肮脏的行为,可,他们却乐在其中…
曹季祥在“老鼠窝”里拥有着无上的权威,就如同地下皇帝一般,在他的寝所后院里还单独的建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大药库,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补品、药酒,鹿鞭虎器是应有尽有,可,他吃了那么多年,就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这促使他的内心越来的越变、态,特别是当他拥有了权利以后,不能人道这个毛病让他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此刻,他刚刚当值回来,正坐在他那面被擦的铮亮的铜镜面前,轻柔的梳理着他那犹如雪霜般的发丝,只见他眉头一蹙,如同一位少女一样温柔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他内心在想着一个人,也在想着一些事,他在想…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神医?能医好他的“顽疾”,因为,等那件事成之后,他将会拥有更大的权利和更多的金钱,所以,他的顽疾让他抓狂,让他歇斯底里,他要发泄…
欧阳喜儿每年都会秘密的往这里送上很大一批的俊雅少男和妙龄少女,只见他把人送进去,可,从来没有正常人从这里走出来过,…能坚持下来的俊男们,一段时日后…大多都被净了身,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变成了“恶魔”,可,那些少女们去了哪里呢?谁也不知,只知道,在他们的后院深处,有一口很深很深的水井,可,从来没有人吃过这口水井里的井水…
冰雪已融,是说不出的湿冷,晚上就是除夕之夜,小邪已来到了京城的前门大街,大街上很热闹很繁华,可以说,在中原,这是一条最繁华的大街也不为过,可小邪却没有心情闲逛,因为,他晚上要去杀两个人,不对,应该说,他晚上要去杀两条狗,是两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狗”…
是夜,皇城内灯火辉煌,喜气盈盈,呈现出一派吉瑞之象,在“老鼠窝”的城墙外却是漆黑的一片,有两辆马车轻轻的来到了城墙根儿的角门外,只见一人,从车辕处轻轻跃下,上前就要去扣门…
也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城墙顶上向那人扑了下去,
那人察觉,一个后撤,“哎哟”一声,“什么人?暗号…”
“暗号?…你后娘的姘头,”说着,那黑衣人便朝着那人攻了过去,用的全是不留情面的杀招,
也就在这时,从另一辆马车上又跃下一人,加入了战圈,两人被那黑衣人攻的边打边退:“你是什么人?这可是曹公公的货,你吃不下这单的…还不快快的退去…要不然,老娘可要对你下黑手了…”
“嘿嘿嘿,臭糟妇,老母狗,拿命来…”说着,只见那黑衣人身形一闪,一闪九连,已在那人的后心上印了一掌,
“哇”的一声,那人狂吐了一口鲜血,人也已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见势不敌就要开溜,打出了一片针幕扭头就奔…
那黑衣人闪身避过,也不追去,伸手点了躺在地上那人的穴道,向马车走去…
掀帘一看,在一辆马车里载着七八位俊俏少男,在另一辆马车里载着八九位的倩倩少女,个个手脚被缚,嘴巴里还都塞着布团,
那黑衣人也不筹措,调转马头,以前车尾甩出一绳牵着后车之马颈扣,又把地上那人往前车榜一放,驾辕朝着前门大街而去…
时值深夜,风灯摇曳,此时的前门大街是不见人迹,只能听见远处有更夫敲着木梆子报更的声音,偶尔再传来几声犬吠,马车慢慢的到的一家客栈的门口外,那黑衣人跃进了车厢解开了少男少女们的束缚,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逐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顾不得你们这么多了,你们各自逃命去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就看你们的造化啦…”说着,他把车榜上那人往肩头一扛,飞身一跃,跳到房脊之上,只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只留下这帮少男少女们,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措,最后,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商量商量,领着他们一众人往着街道旁的一条暗巷子里逃去,等待着他们的…希望是黎明,不是深渊…
再说,那黑衣人扛这那人来到了一处所在,油灯一燃,豁然明亮,你道这黑衣人是谁?正是我们的小邪先生,被重伤的那人正是愁夫人公孙俏,
“嘿嘿,臭婆娘你快醒醒…”小邪把一杯茶水泼到了还在昏迷中的公孙俏的脸上,
公孙俏幽幽醒转,“你?你?你是谁?”
“我是你后娘的姘头啊…嘿嘿嘿,快说,那欧阳公狗逃到哪去了…”小邪嬉笑着问道,
“哼…你老娘我,…啊…”公孙俏还没骂出口,小邪就已用匕首削掉了她一根尾指,疼得她是眼泪直流,又骂道:“小杂种你,…啊”的又是一声,又一根食指被小邪削了去,她从没见过这种干净利落的审人手法,她本想再坚持一下,表现一下自己很够义气,可,现在,她已从心底里生了怯意,因为,面前这小子根本不会按常理出牌,
“老实了么?本王对付厌恶之人,从来不会拖泥带水…我现在再问你…那位喜儿兄呢?”
公孙俏惊怒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小煞星,最终,她还是软了下来,“鸿福里,吉星巷…有家“昌隆布行”…”
“嗯,很好,我在问你,你们往皇宫里送那么多的孩子干什么?都是送给谁的…”
公孙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是送给大太监们做“宠儿”的,接头的是位老伴伴,幕后的大老板则是曹公公…”
“嗯…”小邪眉头一皱,想了想,又问道:“那天宫堂小村的清广先生你们可认得?”
“听说过,但不认得…”
“那为何?你二人会出现在那小村子的客栈里?”
“我们从川西赶来,舟车劳顿,是黄老板安排我们在那里歇息一日的…”
“嗯…”小邪点头,暗暗:“这么说来,那日,黄胖子出现在小村子,并不是为了薛冰和小丁她们…”想了想后,他又问道:“是黄胖子收买了你们?为何马车里只有少男少女?那些小婴孩呢?”
公孙俏微一筹措,小邪又是一刀,
“啊,不要砍啦,我说,我说…”
可为时已晚,一根手指又被削落在地,
“那些小婴孩已送给…”
也就在这时,有两柄匕首,破窗而入,直射小邪的后背,及公孙俏的心口,小邪耳根一察,侧身避去,同时,拉着公孙俏一趋,两人都避开了匕首,
“嘿嘿嘿,黑皮奶奶的,还早的很呢…”说着,也不追去,只是手一扬向着窗外也打出了把匕首,忙问道:“那些小孩子呢?”
可,公孙俏再也不能说话了,只见她两目圆睁,瞳孔也已收缩,
小邪大惊,仔细一看,在公孙俏的侧颈处已插着一根亮幽幽的绣花针,针尾透亮,映着灯光晃闪闪的,耀眼非常,小邪把那针轻轻拔出,只见针尖泛蓝,显然是煨了剧毒,“妈的,好快的手法…”
小邪有点纳闷,望着窗口暗暗“即是窗口射入?又怎会钉在她的侧颈?”他忍不住往公孙俏的侧方望了去,在公孙俏的右侧即没有门、又没有窗,只是一面土墙,“他妈的,难道,这针还会拐弯?哦,是了…”小邪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跳出窗外跃上屋顶,果然,他发现在屋顶的西侧有一孔光亮透出,这小孔在房间内却很难被发现,小邪伏身从小孔处往下望去,正好看到了还端坐在那里的公孙俏…
此刻,公孙俏正用着她那两只死鱼般的眼睛望着这小孔,脸色煞白,尸样似笑非笑,嘴角处甚至还挂着点不屑之意,在小油灯的照耀下,她的这副鬼样是说不出的诡异,
小邪伏身一瞅,“哎呦…”一声,也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一枚锋芒,从公孙俏的身后朝着小孔外的小邪的眼睛射来…
没有人能形容的出,这根锋芒射向小邪眼睛的速度,它,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射出来的,浑身布满了怨毒,飞逝般的朝着小邪的眼睛钉去…
小邪是不怕毒,除了黑血神针以外,可,若是眼睛被这根锋芒给刺破了,就算不死,也会被刺瞎掉,他怎能不惊,再说了,他也不能确定,向他射来的这根锋芒,是否就是那黑血神针,只听他“哎哟”一声,趋身一个下滚,目光离开了这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小孔…
那飞针从他的眼角处疾驰擦过,留下了一道血痕,与此同时,十数把飞刀,从黑暗里朝着他的周身大穴钉去…
“嘿嘿嘿…”小邪躲过了飞针,冷笑了一声,浑身一缩,一个抱团,把头往双膝内一埋,就如同一个大肉球般的往地面摔去,只听“叮叮叮…”的乱响,十数把飞刀尽数钉在了屋瓦之上,坠到半空的小邪,又一个“野雀翻身”朝着对面的屋顶扑了上去…
可哪里还有人在,站在屋顶上的小邪举目四望,只是一片的漆黑,无奈的拍了拍手苦笑道:“嘿嘿…黑皮奶奶的差点就中奖了…好厉害的心机…”等他回到屋里时,就连公孙俏的尸身也不见了,
小邪吹息了油灯,就地坐下,抚摸着眼角处被那根飞针划破的血痕,暗暗“幸亏不是黑血神针,不然,今天,本王就真他妈的挂蛋啦…嘿嘿嘿,高手,果然是高手,他竟然会算到我会去房顶上去望那个小孔,可,我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再偷偷的回来,从屋内再用飞针射我的眼睛…还好,他老人家我身经百战,若不然,这回本王看样真的是要驾鹤西游去了,…他会是谁呢?他的轻身功夫如此之高,他偷偷的回到屋内,我竟然没有一点点的察觉…”想着想着,他就要在黑暗中沉沉的睡去,他是真的累了,忽地,他猛的一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用鼻子轻轻的嗅了嗅这房间里的味道,嘿嘿一笑:“那糟母狗死了后,难道,她身上的气味还会变么?嘿嘿嘿…”他嗅到了一种很淡很淡的清香,那是一种女人自然散发出来的体香,并非是胭脂水粉的味道,香味很淡,却也没有逃的过他那只贼鼻子,他想到了几日前深夜里和他一起赛跑的女人…
人,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昌隆布行的掌柜,就是位很漂亮的女人,在她的眼眸里时刻都闪熠着股精明老练,她三旬左右的年纪,一身的绫罗,配着玲珑的身段,是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她两眼,此刻,她正坐在柜台内支颐的望着门外,就像是在等待着猎物上门一样…
大年初一,喜气盈盈,炮竹声声,用过早点后的小邪先生,就这样大刺刺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