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尽管两人已穿着喜服,对着天地,以花虫鸟兽为宾,拜过天地,但正礼,尤其是对白家这样显赫的家族而言,也是必要的。
这一天清晨,京墨早早便换上了新服,在小木屋中满心欢喜地等着白榆来迎娶自己,她甚至吹起了短萧。这么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再愿意拾起它。
不曾想,却是丧!
不远处传来了零落不一的脚步声,京墨以为是白榆到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那满脸的笑意是只有在心爱之人面前才会流露的,但在看到来人时,全然僵在了脸上。
“好久不见呐,京墨,都要成婚了,怎得也不寄张请帖给我这个故人,还当真是薄情寡义!”半夏一脸得意,甚至是带着点病态的兴奋。
“只怕我送了,你却不敢收!”京墨语气平缓,但握着短萧的手却是收紧了些,心想,她必然是有备而来,那他,会不会也?
半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手,说道,“哦,对了,你瞧我这记性,和你有情义的,应当是我师兄,苏木。”
京墨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跳像是漏了半拍,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半夏似是看透了她,眼中的恨意一丝丝地蔓延着,但语气却似漫不经心,“师兄近日正在闭关,怕是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不过你也不必失望,你的尸身,我还是会带回去,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总也有些情分,你说,是与不是啊。”
京墨笑出了声,眼神中却带着不屑与怜悯,“难为你了,竟跑这大老远,编这么些瞎话,你到底是想骗我,还是你自己?”
京墨走得离她近了些,接着说,“苏木,闭关?他可是从来不闭关的哦!”
“你说什么?”半夏不自觉地前倾。
“你怎么这般惊讶,是他不曾向你提过?还是……”京墨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头发,慢悠悠地问她。
“住口,你这个贱人!住口!”半夏打断了京墨的话,她不想听她与苏木之间的种种,不想听!
果然,京墨暗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你不是他最宠爱的小师妹吗,不是他豁出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吗,他却连这种小事也不愿与你明说。”京墨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是报复一般,一字一字地说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是吗,半夏?”
心事被这般残忍直白地挑开,半夏一时竟忘了反驳,只一个劲地说着闭嘴。她已近似疯癫,一把抢过身边随从的弓箭,一连向京墨射出了数箭,箭箭直逼心窝,她要她死。
京墨正欲施法躲避,一个身影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白榆,到了。
京墨被他护在怀中,毫发无伤,但白榆的左肩却是中了一箭,鲜血渗出了衣袍,红色更加浓重,带着血腥。
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紧握着京墨的手,将其护到自己身后,语气淡漠地朝半夏说道,“京墨是我白榆的妻子,姑娘若是伤她,那便是与我白家为敌,无论天涯海角,我必不会放过你!”
迎亲的队伍迅速围拢来,挡在了京墨和白榆身前,为首的便是阑纾。自打施远之来找京墨的那天起,白榆就开始调动自己的暗卫。这批人连他的父母都不知晓,他们只听命于白榆一人,抑或是阑纡。他们的红服下,是冰冷的利刃。
箭上有毒!
白榆握着京墨的手开始颤抖,口中溢出了鲜血,脸色苍白得可怕!
京墨这才察觉到他受了伤,赶忙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她迅速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了白榆口中。
魅的血,便是这世上最好的解毒剂。
白榆的伤口开始愈合,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京墨紧紧地抱着他,额头渗出了汗,她好怕,怕他会离开。
看着这两人的亲密举止,半夏更是抑制不住的狂笑,“好,好,真是叫人感动,那我便成全了你们。”
说罢,她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直指向前,说道,“此女子便是数年前伤我同门数百人的妖孽,今日我等终于寻到她,便是将她碎石万段,也难消其罪孽,诸位,还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半夏身后的数百名术法道士齐齐做法,直逼京墨。
暗卫们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其中数人与白榆一样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虽是抵挡了片刻,但终究不是对手,胜负已经分明。
白榆已然苏醒,他强撑着身体,准备奋力一搏!
此生,若是不能生而相守,那便死而同穴!他不在乎,自己这条烂命!
可她在乎,她要他活,活得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