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冷静，出征在即，早不塞晚不塞，万一是个逃兵或叛徒我铁字营的浴血战绩中岂不是多一颗老鼠屎！发回原籍，立刻，马上！”摘下头盔的陈校尉一脸凶相，眉心竖着的一道皱纹，仿佛禁闭的第三只眼睛，缺失的半只耳朵和左腮的刀疤让寻常人看了不寒而栗。

营房的门帘被人掀开了，陈校尉刚想发飙，小小斥候进校尉营帐不用通报吗？结果一抬头，顶头上司谭武。

穿着睡袍的谭武大大咧咧的往放地图的桌子上一坐：“我要往你营里临时塞个兵，陈校尉，可否通融通融。”

刚才还怒不可遏义正言辞的陈校尉现在脸色谄媚比翻书还快，唯唯诺诺：“谭将军您这是哪的话，我这不怕铁字营庙太小不利于谭将军您的人不好发挥吗。”

“陈成，你给老子听好了，祸从口出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写给你的手书不看，直接破口大骂，不知道隔墙有耳嘛？”谭武一脸恨铁不成钢：“当年这么多兄弟，活下来的哪个还做校尉？”

两个糙汉子一个挠头，一个双手抱胸：“这不发两句牢骚被听到了吗。”

谭武抬手作势就要打，陈成习惯性的缩了下脖子，最后打倒是没打：“这几年要不是我给你把俸禄顶到同级最高，你那几个小孩一家老小怎么办？老是这样其他校尉来找要抬俸禄怎么办？动动你的猪脑袋！”

陈成立马凑上来：“谭队，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动作？谭队放心，攻坚我老陈说一不二。”

谭武将情况说于陈成听：“那营宋国匪兵可能还有其他支援，数量大概在八百左右，以铁字营的战力这支援军就算和那一千匪军同时出现，想必你们也能轻松取胜，陛下本意是要练兵，对于作战勇猛的士卒给予的嘉奖很大，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打不过记的发信号。”

陈成拱手一礼，瓮声瓮气道：“再来八百我铁字营也有一战之力，只是谭队，您那亲兵咋办？”

谭武犹豫了一下：“让他吃点苦头，刚上战场的犊子，找个老兵油子带一下他。”

陈成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抢在谭武之前掀开帘子。

当谭武消失在夜色中后，陈成传令给亲兵：“拔营，目标粟米镇宋国匪军。”

关宁城街角，改成馄饨摊的马车边上，李慕白和谭武对角而坐，老罗今天亲自上阵，熟练的包馄饨，烧开水，下馄饨。

“千人级别的团战，那小子不会尿裤子吧？”老罗浇第二滚凉水，一个个翻滚的元宝状馄饨恢复了安静。

谭武撇撇嘴，那小子对阵尸魔时自己是看到的，胆子是有的，但不多，趁年轻能赶上大场面就赶上，出丑要趁早：“应该好像不会吧，毕竟是武晋裴氏的子弟，不至于会晕血或者沉溺于杀戮吧。”

老罗一声不吭，三碗馄饨分别上桌。

谭武急了：“我这馄饨怎么都是破的！这让我喝稀饭啊！”

“不爱吃我带回去等凉了喂狗”老罗作势就要抢。

谭武立马伸出两条粗壮的胳膊将馄饨保护起来：“我又没说你，你急啥！”

老罗眉毛一挑：“狗说的！”

谭武不甘示弱：“狗说的！”

一旁绳子栓着的田园犬在睡梦中醒来，对着二人一阵狂吠！

李慕白捞了一个馄饨，凉了一下放到田园犬的狗盆中，这才止住了狗吠。

“谭叔，我这几天总是眼皮在跳，不会这次围剿有事吧？”李慕白抹了抹右眼皮，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财，自己刚选的挡箭牌变成了马前卒，虽说是去历练的，可战场刀剑无眼啊。

谭武安抚李慕白道：“世子放心，老陈身经百战，别看铁字营就千人，但是战力彪悍，一次对战两千正规军也就有点小损失。再说那帮匪兵毫无纪律可言，一旦战死率超过两成，士气随时会崩溃，到时候兵败如山倒。让那小子去沙场见见血，太天真了不好。”

谭武喝稀饭一样吃着一碗都被筷子捅破的馄饨，能吃饱就行。

辽亲王的儿子还在襁褓中，刚刚年满14的女儿已经从市井接到了关宁女扮男装撑起一个王府，趁着陛下还没有收回关宁的兵权，自己这个老家臣得多带带年轻的世子，带她见世面，见刀剑，见血肉，见人情，见交易。

就和自己吩咐陈成一样，带一下裴宁，就是堵裴宁日后会为世子所用，而裴宁要是能进裴家族谱那是再好不过，就算进不了，最护短的裴家三兄弟也会给裴宁一定的照顾，所以陈成知道，裴宁是世子的助力，那裴宁就是死了，也是铁字营第一千零一个死的！

战场就是这样，老带新，死带活。

当然，一个裴宁是否值得铁字营这样做，陈成有能力全权判断执行的权力。

至于顾无言能否为父亲洗刷耻辱还未果，虽是极为年轻的破甲境，可在高手眼中，顾无言的底子已经输给了裴宁，这还怎么跟日后可能有裴家支持的裴宁竞争，垫脚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