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将自己的铁铲交给裴宁拎指着厚重的角楼城台说道:“关云台上关云楼内藏强弓劲弩,辎重粮草无数,可屯兵两千五,关宁城正门都在角楼的射程之内,数条居高临下的滑道能让观云楼短时间快速支援正门,而主城门想上角楼,难如登天,所以有关云台下关宁城一说,关键是关云台上有能停靠一艘浮空渡船,不然依靠陆路运输粮草盐铁,当年的关宁城早就被佛门攻打下来了。”
裴宁心中一愣,还有浮空渡船?那就是相当于二战时期德国研发的飞艇一样喽?他们用氢气,这边用灵气?
二人站在镖局队伍的边缘,看到一身戎装披风的两名将军早已在角楼下等候多时,身后跟着一名猿臂长身,目光如鹰的长脸中年人,此人目光扫过镖局队伍的人群,裴宁下意识的在那人目光靠近自己时借着一阵风沙吹起以遮眼的动作躲过了扫视。
老罗撇了眼敏锐或者说此刻怕死的裴宁:“此人姓张,名半弓,以你现在铁骨境的底子,他手下任何一名箭手都能在百步之外一箭取你性命。”
裴宁没有逞强说自己早已是钢筋大成了,听师傅说满弓营和自己带的向字营齐名,也是枢机弩正式列装后大唐唯一保持建制的弓箭营,这师傅进来后都三十年了,满弓营依旧成建制随军,这说明张半弓服役时极为年轻,或服用了道门丹药延长身体状态。
“为什么叫张半弓?”
老罗打了个哈欠:“同境满弓不可敌,所以绰号又叫弓半张,见过他张满弓的都死了。”
张半弓出身猎户,性格敦厚老实,平生只爱搭弓射箭,据说此人被招如军伍之前曾独自一人在丛林中猎杀凶猛异常的南山虎,携虎皮全身而退!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是个猛人,谁把他招入军伍的?”裴宁咋舌
老罗指了指天边的鱼肚白:“大唐白袍军神,陈子云!”
裴宁握住铲子木柄的手一紧,师傅说过不怪这个开山大弟子,只是自己作为师傅的亲传弟子才初出茅庐,那已经满级的开山大弟子会怎么对待自己?
不明就里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议论道这广丰镖局运了什么货需要裴将军和谭副将联手查验,广丰镖局的商人跟随着民夫在关宁铁骑的护送下进入主城门,那些大开箱门堆金积玉的珍宝看的人群骚动不已。
珊瑚树,夜明珠,香云纱,藕丝织布。
夜光杯,葡萄酒,汗血马,胡姬美人。
眼花缭乱的宝物让不少闻味前来拍卖的商人食指大动,这几个有幸拿到鬼市拍卖邀请函的商人卖光了全部家产举债拿货,上述的宝物只是以稀为贵而已,让人惊世骇俗的是贵宾拍卖会,上至修行宗门的入选弟子名额,神兵利器,灵丹妙药,下至帝座相位,甚至买卖寿元,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
当然鬼市的跳蚤市场假货很多,妄想捡漏的人更多,不过只要能上拍卖会的,鬼市的信誉就蹭蹭往上涨,毕竟同样的市价拍卖会上三五倍起拍,再不保真,离关门也不远了。
裴家三弟裴思退一身灰白色轻甲劲装,配相同颜色的大氅,面容阳刚,鼻梁高挺,双目深邃,虎眉粗大清晰,一米八五的高大身躯腰配制式雁翅刀,干净利落,反观一旁的谭副将,粗犷潦草,一身甲叶尚未穿戴整齐,此时腋下夹着头盔,腰带未系,正躲在亲兵中间手忙脚乱的穿衣戴甲,裴思退早就习惯了,且此人平日不显山露水,辽亲王一出关宁城,忽然提拔为副将代为镇守关宁,想来不会简单。
百姓和商贾都跟着进城的商队看热闹去了,驱赶走零散百姓后,两位将军和张半弓步行出城走到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前,拉马车的是一匹耐力极好的矮脚马,冲锋陷阵是不行的,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却是个中好手。
马车四四方方,甚至还多余的竖了一根大伞,伞顶系了一个硕大的酒葫芦,粗壮的伞柄都快跟车轴差不多粗细了,一个消瘦男子从马车中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玉冠束发,剑眉凤眼,一身白袍极为得体:“可是城防将军裴思退裴将军?这位应该就是谭武谭将军?满弓营张半弓张营长?久仰久仰,本世子出身草莽,日后与各位兄弟共事,还请三位兄弟多多关照,客套话咱就不讲了,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不按套路出牌的世子拿出四个葫芦,一人塞了一个,自己咕嘟咕嘟先灌了起来,裴思退斜眼看向谭武,示意钦差大臣马上就到了,这能糊弄的过去?谭武一翻白眼,表示人已经找来了,怎么糊弄是我们的事,然后一仰头喝起来酒,张半弓拔出葫芦塞子,嗅了嗅,以一口真气封住酒壶,假装仰头喝酒,裴思退则是浅尝即止,栓在了裤腰带上。
三人跟随在世子身后,有校尉牵来马车,世子登车,三人从亲兵手中接过马鞭,同时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腹,跟随世子进城。
裴宁看着四个人喝了酒,世子先进,三人随行,问老罗道:“这就完了?他们没看出来世子是女的?”
老罗白眼一翻,就你这点眼力介还当武夫,去当个和尚敲木鱼挺合适:“那三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那世子是女子,我给女世子变装只是往男像上靠了点,脸型眉眼骨架三人一看便知此女是辽亲王生女,现在关宁群龙无首,钦差便是小皇帝来夺取关宁的使者,一旦谭武,裴思退,张半弓三方势力鹬蚌相争,渔翁机会就来了。”
看多了宫斗剧的裴宁瞎鸡儿分析到:“谭副将代表关宁李氏本土宗族势力?裴思退即世家势力已经对皇权实力构成威胁,张半弓是属于白袍军神的势力之一,关宁又直接对鬼市互通收税,经济实力堪比吴州盐郡,并州铁城,所以此地乃兵家必争之地。”
老罗撇了眼裴宁,不像是从武晋裴家祖庭出来的莽夫武人,更像是河东裴氏宰相村里出来的裴家儒生,分析的有点道理。
眼睛半闭的老罗和裴宁走在队伍最后,那辆灰扑扑的马车世子还是留给了老罗,裴宁将铲刀还给坐在驾驶位上的老罗,自觉的走到矮脚马前拉住缰绳进了城,一路上东张西望,关宁城人口众多,好久好久没见过人山人海逛街买卖的名场面,裴宁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个世界看上去还不错,至少现在不错。
拉到一处集市拐角空地上,老罗示意裴宁靠边停下,将马车的一侧车厢放下,三四张小板凳往躺平的车厢板前一放,车厢内壁挂着不同颜色的酒葫芦让裴宁一下看明白了,卖酒的摆摊车……
然后自觉的走到伞前,伸手撑伞将烈日挡在伞外,然后问老罗,怎么招揽客人?需要吆喝嘛?
老罗摇摇头,指着一名走过来的青年男子,满脸傲气,精赤上身,臂纹黑蛇。
竞争对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