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赵老太痛苦的摇头。
天牛想去东北,赵老太却不愿去,她故土难离。天牛耐心做着母亲工作:“娘,东北钱好嫌,那里不缺粮食,只要豁出功夫一天就能捡半袋子粮食,何苦守在老家挨饿!那里俺还有熟人,要呆在家里哪年能还上欠的饥荒……”他把东北说得天花乱坠希望能打动母亲。
“你这身体去了东北能干啥?你以为你还年轻呢?!东北那鬼地方能冻死人,俺看哪儿好也不如家好,老实在家呆着吧,你非要去的话,等娘闭上眼睛以后,那时候你愿意上哪儿没人管你。”
“娘,咱还是走吧……”天牛还在软磨硬泡,母亲出屋他跟在后面,“娘,家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大人孩子饿得走路都打晃,恋着这个穷家有啥意思?”
赵老太停下看他:“东北咋的?遍地都是金子啊!你也不是没去过,你挣着钱没有?娘的,真若不挨饿咱这边的人还不都跑去了!”
“娘,你听俺说,东北那地方土地肥得流油,种啥长啥,随便撒一把种子都能丰收,咱这回去农村。”天牛想想说的不对,去农村没地方挣钱去,挣不来钱就还不了债,“咱到时候再说,哪儿好过咱就去哪儿,反正咋都比在家等着饿死强!”
“闯关东?你媳妇怀着孩子咋走?娘的腿走几步就疼的要命,能走到东北吗?大壮、二妮你一个人能抱动?”赵老太似乎有松口的意思。
天牛趁热打铁:“俺借个车子推着你和两个孩子,秋香能自己跟着走,咱到了藤县就不怕了,上了火车两天就到东北了。”
赵老太瞪他一眼:“能的你!上火车?那车子咋办?不要了!”
天牛挠挠头:“娘,要不这样,咱把家里的几亩地都卖了,咱买头毛驴骑着去藤县,到了藤县咱把毛驴卖了再上火车就啥也不耽误了。”
“地卖了?日子不过了?万一东北待不下咱一家人上哪儿去?跳黄河去!亏你想的出……”
赵老太的一句话封了天牛卖地的想法,因此他们一家人闯关东变得更为艰辛。两年后李家庄成立了高级农业合作社,村民私有的土地、大牲畜无代价地转为集体所有,赵老太闻听此讯后悔不迭,那时候她已远在东北的北城……
天牛一家离开李家庄的头一天早晨,赵老太照例早早起来,一打开房门就见门前台阶上并排摆着两只死鸡,赵老太十分惊讶,赶紧把天牛喊起来,她怕被人听见小声说:“这会不会又是黄黄干的……”她拿起鸡看看,发现两只鸡的脖子上都有被咬破的伤口,“咱那狗笨,一定不是它干的……”
天牛看了半天看明白了:“娘,一定黄黄干的,它们通人性,可能知道咱要走了,特意送来两只鸡让咱一家子解解馋。”
“哎哟,给咱送行到是好事,可,可不该咬死别人家的鸡呀!这要让人家知道了,咱做的这是啥事?还不骂死你娘!”赵老太拎着鸡走到黄黄窝前,还是小声,“黄家的,这鸡是你们送来的吧?俺谢谢你们的好意了,可你们这样做叫偷,俺一辈子做人都是规规矩矩,哪能吃这些东西!你们送回去吧,再不行做这种事了……”窝里没动静,赵老太低声唤唤还是没有动静,她犯愁了。这是谁家的鸡她不知道,也不可能拎着鸡挨家去问。
“娘,这是黄黄的一片好意咱不吃也不对,反正明天咱就走了,也算是你没白疼它们一场……”到嘴的鸡肉天牛不想错过,他已经垂涎欲滴了,“秋香怀着孩子吃点鸡肉,喝点鸡汤,明儿上路身上也有劲。”
赵老太面对着送不出去的死鸡一筹莫展:“嗐,你娘清白了一辈子……”
天牛接话:“哎呀,要不是饿得难受谁想吃东西,俺还嫌埋汰呢……”
赵老太瞪他:“还是饿得你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