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回来过,妈妈见过的……”秋香慌乱地接话,怕天牛说漏了嘴。
七丫扬一下手中的手绢,阴阳怪气地:“哟,这位爷在哪儿高就啊!爷知道逛窑子得花钱吧,你带多少钱啊?!爷不会空手套白狼来了吧!”
天牛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想说:你狗眼看人低!见秋香给他使眼色,领会了,拍拍胸脯理直气壮地:“不带钱俺上这儿来做么?你以为俺来赶集呀!”从衣兜里掏出钱在七丫眼前晃一下,“你看看,这是钱不?”又装回衣兜。
七丫的眼睛跟着转一圈,脸放晴了:“哈哈,爷别生气,我和你闹着玩呢,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转脸看秋香,“行了,这里交给我姑娘了——”拍拍秋香脑袋,“闺女把客人陪好啊,缺什么就喊妈妈一声,”给秋香一个眼色,意思不让天牛带走一分钱。
“放心吧妈妈,我一定把客人陪好。”秋香小声回答,七丫离开后她轻声骂:“这个王八蛋,老天爷咋不打雷劈死她!”让天牛坐在她身边,“这回你是跑不掉了。”
天牛有些紧张:“咋了?俺,俺怎么跑不掉了?”
秋香小声:“你别怕,我不让你花钱。”伸手脱天牛的衣服,“今天你能来太好了,换了别人可糟了。”
“啥糟了?”
“没看见我正病着,换别人还不折腾死我!”
“那,那,俺就坐着陪你吧,你病着。”
“你快去把门关上,现在锁上没事了。”天牛过去把门关好愣愣站在那儿。秋香又生气又好笑,“你傻了,见着女人连道也不会走了!你快过来——”
门外七丫悄悄走回来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屋里传出秋香的呻吟声,她直起腰揉着太阳穴往楼下走,小声:“放着一堆有钱的爷来陪,非得他妈整一些驴马烂子!我是整不明白你个小妖精了……”
天牛和秋香在被窝里紧紧相拥着,秋香的身体滚热天牛如同抱着火炉,他不忍心碰这个生病的女孩,可体内的热流炙烤着他
一种莫名的渴望令他不能自已……秋香轻吻着他的脸蛋:“和我在一起感觉好不好?”
“好……真好……可是,你生着病呢,俺不能……俺还是人吗……”天牛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他就要失控了。
“没事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比吃药还管用,真的,和你在一起,真好……”
天牛抑制不住自已了,笨拙地想吻秋香,秋香躲开:“不能亲我,感冒了会传染的。”天牛不在呼地:“俺以为是啥,怕个么?
俺体格好着呢,别说感冒了,就是伤寒也撂不倒俺。”
秋香喘着粗气:“别说傻话了,我是好意……一会儿完事你就走,省得明天带着东西出去让人发现了。”她翻过身趴在天牛身上,“你信不信,刚才门外一定有人偷听……”
天牛一惊:“谁偷听?他们要干啥?”他有被人污辱的感觉。如此美好神圣的时刻被人像耍猴一样看,他的自尊受不了,“俺去看看!”他要下地找外面的人理论。”
“快歇着你的吧。”秋香抱住她,“你来干啥?你是来找乐子的,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伏在天牛身上半天不说话,一会嘤嘤哭起来。
天牛以为她生自已的气了,着急了:“俺不是故意的,你白哭了,俺刚才说错了还不行么……”
“天牛哥,我这样叫你行吗?”秋香哭泣着问。
“怎么不行!你不生俺的气了……你这样叫俺听着可舒服了,俺也没有妹子,以后你就给俺当妹子吧。”天牛说完又觉不妥,他们现在的已经超过了兄妹关系,“不行,咱这个样子咋做兄妹……”
“天牛哥,你带我跑吧!”秋香话说的很轻。天牛却这之一震,扳起秋香的脸看:“你说啥?你、你说啥?”
“红梦楼不是人呆的地方……天牛哥你带我跑吧,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要饭吃我也跟着你……”秋香有试探他的意思,内心迫切希望能听到他的真心话。
天牛心惊肉跳的开始胡思乱想,他不知秋香的说的话是真是假?他能带她往哪儿跑?还有一点,带着她跑一定很危险……以前听说书也讲过,谁谁和大户人家的小姐私奔,被抓住沉了江或是点了天灯……死倒不是他最关心的,对他至关重要的是这个女孩为什么如此相信他?!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难道他李天牛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一点他否认,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人——穷光蛋。如果张秋香不嫌弃他的贫穷,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赴汤蹈火,他从心里喜欢这个柔弱漂亮的女孩……
“那什么,俺是个穷人,家里穷得啥也没有,只有三间房住着俺娘、俺哥嫂……种的二亩地是租人家何员外家的……”天牛想把实情都告诉她,说这些话时他胆突突的,怕她知道了真相会后悔,“今年过了年俺就二十七岁了,俺比你大好多……”他还是言不由衷的撒了谎,其实他二十九岁了,他担心说出太多实话,他的美好憧憬顿时破灭。
“我不怕,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你真心对我好,不嫌弃我,我一辈子都跟着你——”秋香激动地说,她看出了天牛的真诚,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在这个憨憨的山东人身上搏一把……她紧紧搂着天牛呜呜痛哭,哭声拌着红梦楼不时响起的尖叫浪笑声,尤如一碗苦辣酸甜的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