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泽川看着白敛将屋里多年的画像搬到院中,又拿来库房珍藏的风筝、扇坠、面具、花灯等等玩意,簇成一堆,蹲下身掏出火折子。
“哎,这是又疯魔了不成?”
“没有,我清楚的很。”
令泽川按住对方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实在大,只能整个人坐在地上使劲。
白敛无奈,只能松手,“我的东西,如今不喜欢,想烧了,不行吗?”
“这些东西平日你宝贵的很,我没记错,去年夏天柳家公子错倒了半杯酒在这花灯上,你便对他大打出手,而后”,他凑上前来,低声说:“又偷偷派人暗中将他送到了象姑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又怎么了,我现在就是不喜欢。”说罢作势要把那花灯点着。
令泽川真的很想大哭一场,这祖宗许是烧糊涂了,要是真让他烧了,只怕清醒过来要怪自己不拦着他。
“烧吧,你要是想让她倒霉,让她生病,就烧吧。”
“什么?”白敛脸颊通红,只着中衣站在院中,如今已经入秋,没一会就打了三个喷嚏,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民间传说嘛,你一向宁可信其有。”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又默默将物品搬了回去,只是这次全都放在了库房最里边,连带着以往天天要看的画像也压到了樟木箱最底层。
处理完一切,他才觉得嘴里苦涩,眼内干燥,头中嗡嗡作响,双腿无力,胳膊酸疼,几乎要倒。
令泽川一直观察着白敛,见他此刻放松警惕,一个刀手想将人打晕抗回屋里。
不料手刚抬起,就被白敛紧紧制住,他眼底清明,手腕结实有力,“想偷袭我,你还早呢!”
说罢,手腕一松,整个人霎时倒了下去。
令泽川见状大叫,“祖宗啊,你不让我偷袭,倒是自己晕了。”
见对方这次是结结实实晕倒了,环视一圈,确定刚才的东西已经全部收好,这才唤来白敛的书童诃子,二人将白敛架回屋去。
“令公子,多谢您了,我们世子平常不这样,这次闹得动静这么大,多亏您。”
“无妨,等他醒来,借他的名号去青莲坊上略坐一坐就好。去请府中大夫瞧瞧吧。”说罢起身出门,看着院内落叶萧瑟,暗叹口气,缓步离开。
整座汴京城无人知晓,纨绔世子白敛爱慕着他明面上的死对头苏合,整整五年。
“姑娘,自醒来您就盯着着穗子出神,究竟是怎么了?”
“南星,你说已经送人的东西,还会回到自己手里吗?”
南星思索片刻,将苏合头上的金钗换做朱钗,满意的点头,“如果只有一件,那肯定不会啊。或者,对方悄悄送来,也是可能的。”
“那以府中的管制,有没有可能是来人夜里进府?”
“姑娘,咱们府里有本事的人可多了,怎么可能让其他人混进来。上次落水让您受了惊吓,老爷已经加强守卫,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看着面前装扮起来的苏合,南星暗暗赞叹,我们姑娘当真汴京第一美人。
苏合没心思看装扮如何,为何桌上会出现她送给白敛的剑穗?
这剑穗是自己亲手所编织,珠子旁有一处错角,他人不会注意到。
既然只有一件,那么,是白敛偷偷送来的?他是什么时候进屋,为何自己全然不知?
云茹看着如青莲出尘的苏合,口若含朱丹,指若销葱根,亭亭立在廊下,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到天上当仙女,不由嘱咐:“乖女儿,今天去赴宴一定要小心。虽然已过半月,还是不宜吹风,你喜欢热闹,与他们略坐坐,说说话便回家吧。”
“是,阿娘。您不用担心,女儿一定早早回来。”苏合莞尔一笑,拉着云茹的手叫她放心,这才施然离去。
“景泰,姑娘身子还没好全,独自一人去赴宴怕是要操心,你带着张嬷嬷悄悄跟着。切记,如无大不妥,不用出面。”
“是,夫人。”
坐在马车里的苏合轻轻掀开帘子看着市井众生,蒸笼里热气溢出,笼住了近处售卖首饰的小摊,孩童天真肆意的笑声徜徉在街巷里更显热闹。忽的远处有马蹄声渐近,官兵跑上前来,推开夹道的摊贩,一时间兵甲碰撞声和抱怨声四起,又迅速被呵斥禁声。
官兵见轿子是丞相府中,不敢怠慢,由领头官兵前来,“劳驾贵客略退,前方二皇子尊驾前来。”
“这是自然。”苏合命轿夫后退,停在巷口。
蹄音渐近,黄沙滚滚,这二皇子赵希衍倒不拘束,一路骑马而来,风尘仆仆,月牙白的长衫配上嵌有珍珠的白玉冠,整个人似月下仙子。他转头瞧了一眼苏合的马车,和苏合眼神相对,扬起一个笑容,打马离开。
“姑娘,二殿下为何对你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