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人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他拉着辔头驻马停下，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投递名刺的举子吗？”

“回大人，正是。”王缮回答。

“拿过来给我看看。”

王缮与卢云泽又惊又喜，连忙各自取出诗卷呈给他的随从。那官人瞥了他们一眼又振动缰绳继续赶路，两人行礼目送他离去。

“卢兄，这位大人是谁啊？”王缮望着那人的背影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他的服饰大概算不得高官，不过我们总算又投出了一份。”卢云泽说着拍了拍王缮的肩膀。

“难得来这么热闹的地方，我们在附近闲逛一会儿吧。”走出坊门，王缮提议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于是他们回到东市，这次放慢脚步边走边看，遇到新奇的南方特产与西域商品，也会拿起来仔细端详，逛累了他们就到食肆里吃了碗羊肉索饼，身体变得暖和起来，精神也得到了恢复。店外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声，一群人经过门口向西边涌去，那些人看起来非常兴奋，像是在赶往节日庆典。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店里的客人向伙计打听。

“据说是刘游子在菩提寺新绘制的壁画完工了，那些人都赶去凑热闹。”

“你说得可是画圣刘游子？”王缮站起来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还能有哪位画师如此受人追捧。”

“卢兄，我们快去菩提寺，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刘游子的画！”王缮一把拉起举杯欲饮的卢云泽，加入奔走的人群。

来到菩提寺的主殿，殿内早已挤满了看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不时传来赞叹声与评论声。

“不愧是宫庭的内教博士，果然无人能及！”

人们越是这样说，王缮越迫不急待一睹画圣的真迹，他用力挤入人群，终于从空隙里望见了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壁画。这是一幅维摩诘经变图，是佛教壁画中常用的题材，王缮在家乡的寺庙里也见过不少，但从未见过如此技艺精湛、气势雄放的画作，那些生动灵活、衣带飘动的人像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细微的表情与衣着一如真人，流畅的线条与精准的晕染足以彰显画者深厚的功力。王缮深深为之折服，他沉浸在绝妙的画境中，不禁萌生意愿想去观摩刘游子在长安留下的每一幅作品。

“如果运用他的技法来画山水，效果一定非常显著，可惜这次没能见到刘游子本人。”王缮遗憾地说道。

走出菩提寺，王缮的神情看起来依然恍惚。

“王缮，你是来考进士的，不是来当画师的。”

听到卢云泽半开玩笑式的提醒，王缮回过神来，他点头道，“您说得对，接下来我们该全力为省试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