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连日不进水食裴新离这具凡人躯体终是受不住的。
结界外的蛇群原本个个肥硕,刚来时分明慵懒惬意,这么多天无人投喂,连弥漫的血腥气和恶臭都淡了许多,这分明是想将她喂蛇,置她于死地。
真是小看她了。
所谓名门正派,手段不堪入目,若她真只是个普通弟子,说不定早已葬身这蛇窟。
而如今,出去裴小小的执念,她自身也有了非留不可的理由。
掌心火光更加微弱了,若是裴小小肉体禁不住,裴新离只怕又会被抽离不知道飘向何方。
肩膀的伤势加之肉体的饥饿,令裴新离没有多余的力量冲出蛇窟,外面是有掌门亲手所设结界的。
为今之计,只有……
看着地上泥泞里被撞死的蛇的尸体,裴新离心一横,掐了苦胆,剥了蛇皮,忍着腥臭生吃,正要下嘴时,蛇窟意外的晃动,结界被打开了,外面的日光登时涌进蛇窟。
幕远来了。
裴新离倒是十分的意外,幕远竟然会来看她。
“来看我死没死?”
“来接你。”幕远语气平静,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胜过我的,但在我赢之前,我不会让你死。”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知道她可能会死。
也知道谁会置她于死地。
是掌门?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豢养蛇群,并且在蛇窟还能不为人知的开辟秘境囚禁神域中人。此人在阙清宗的身份必当是举足轻重的。
幕远走进了些,有些不解,“你受伤了?”看着血淋淋的衣服,和皮肤上几个结痂的黑色小孔。不是蛇咬的,那怎么……
“我没事,走吧。”
裴新离只想不动声色将此事掩盖过去,不能太早打草惊蛇。
意料之内的,崔箬笠似乎一早就知道幕远将裴新离接出了蛇窟,见裴新离一副虚弱无骨的模样,崔箬笠内心大爽。
“小小,不就关了几天禁闭吗?这么弄成这样啊?”来意明确,就是来看她笑话的。不过,才半月,崔箬笠当真是进步神速,裴新离很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上强劲的灵力波动。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裴新离没好气回道。
“箬笠好心询问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幕远又为崔箬笠打抱不平了。
“我说你了吗?你紧张个什么劲?”
幕远拿裴新离当对手,并不代表她就能藐视一切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怒意渐起,崔箬笠慌忙打着圆场,“没事的大师兄,小小只是才被放出来,想必心里也不好过,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师兄莫气。”
崔箬笠拉着幕远袖子轻晃,眼睛扑闪闪的看着幕远,我见犹怜。
裴新离不爱看戏,捂着肩膀要走,却又被崔箬笠叫住,“小小等一下!”
崔箬笠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欲言又止,神情矫作,“这是我爹爹在心里为你相看的亲事,你父母年迈,如今你走了家中也无人照拂,于是便求着我爹爹同一个村子的,家中良田百亩,瓷品玉器多如牛毛的李乡绅下了婚书。”
裴新离扫眼,果真是婚书。
崔箬笠又道,“小小你天赋不济,如今受此重伤,与李乡绅成婚为你为你家都是最好的抉择,须得深思熟虑啊。”
那李乡绅是个什么东西,裴新离能不知道吗?
妻妾成群,年过六旬,日日逗留青红牌坊,伙同官府收受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更有言嗜杀成性,以虐待年轻女子为乐。崔箬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