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她们一路疾行,很快就进了嵩州地界,嵩州乃西塵最大州之一,下辖十六郡七十四县,商路四通八达,民生经济格外繁荣。
而嵩州的最北方,便是她们要去的太微湖,太微镜湖中有一处岛屿,即是云焕大陆第一宗门,万众敬仰的三生狱所在。
一连赶了好几日的路,她们已极为疲乏,入了城之后,云锦书便直接带她进了一家酒楼休整。
无殇抬头一看那招牌,卧云轩,好生文雅的字号,往来的客人们影从云集,络绎不绝。
掌柜的一见她们,立刻吩咐身边的小二把楼上雅座腾出一间来,并笑盈盈地亲自迎上前来。
“云姑娘这一趟,可是走了好些日子,事情可还顺利?”
“一路风霜,身子疲乏的紧,特来此处歇歇脚,有劳掌柜费心了。”云锦书含笑点头,拉着还在惊讶的无殇往楼上走。
掌柜当即转身,十分自然地吩咐伙计再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客房,以供她们饭后休憩。
云锦书看出她的疑惑,贴心的为她斟了一杯茶,含笑道:“小姐不必多虑,三生狱中的弟子出行,大多都会来此休整,一来二去,在嵩州地界,这卧云轩也算咱们的友邻了,这王掌柜自然认得我。”
无殇点了点头,可是一看这富丽堂皇的酒楼,又瞅了瞅往来客人们非富即贵的装扮,发愁的道:“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云锦书不解她的用意,笑道:“为什么?这卧云轩的饭菜乃嵩州一绝,咱们若换,也找不到比这更如意的了。”
见她没有要更换的意思,无殇只得随着坐下,却怎么也不自在。
不多久,小二们开始上菜,异常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盯着眼前一盘盘的山珍海味,她一下子傻眼了。
“就咱们两个人,锦书姐姐你点这么多,会不会有点浪费啊?”
“不会啊,这几天为了赶路,咱们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趁今天进了城,咱们大吃一顿,好好补充下体力。”
说着,云锦书便把碗筷拿到她面前,自己则要了一壶清酒,独自饮了起来。
无殇羞赧的一笑,云锦书行走江湖多年,必然是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她明明是看自己饿坏了,骑马的新鲜劲早过去了,一路的颠簸令她精神恹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这时终于歇了下来,一见这么多美食,无殇哪里还能忍得住,便也顾不得什么,立刻拿起筷子恶狠狠地吃了起来。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起无殇连日所受的辛苦,云锦书有些心疼道:“是我不好,路上赶的太急,让你连顿饱餐的时间都没有。你慢些吃,如果不够我再点。”
听她还要再点菜,无殇瞅瞅左右,赶紧道:“不用了,锦书姐姐,这些已经够了。你也吃些吧,等吃饱了,咱们马上跑路!”
云锦书听得一愣,联想她之前说要换家酒楼,突然醒悟过来,噗嗤一声笑开了。
“小姐莫怕,三生狱虽非富甲天下,但应付衣食住行的花销,却还不算太难,咱们不仅这一餐要在这吃,晚上还要在这住下,你只管敞开了吃喝,不会有人赶我们的。”
无殇一听这话,这才安心下来,吃饭的动作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急了。
“可逃账是不对的。嵩州向来安稳,将来小姐也免不了要来这走动,以你的身份以后不会缺钱,这种话不可再说了。”云锦书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楚家家风严谨,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从不许家中子弟鱼肉百姓,一经发现绝不姑息。方才无殇那番话,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叫主人知道,必定好一番捶楚。
无殇脸颊一热,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木块敲击桌面的声音,原来是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了。
“天佑西塵,武运昌隆,当今天下,高手如云,可要说到领袖群伦,小可私以为,唯有那三生狱主楚无心。”
“真是笑话,楚无心怎么就能称得上领袖群伦了?”
人群之中,有一少年冷笑高呼。
说书先生轻摇折扇,仿佛见多了这种被客人打岔的场景,竟一点也不介意。
“十三年前,紫钧阁惨遭覆灭,还是幼童的楚无心侥幸存活,十七岁时,她便创立了三生狱,无分贵贱,广纳天下流离之人,如此大义之举,放眼天下各大宗门有哪个能及,她如何算不上领袖群伦?”
“你又非三生狱门徒,怎知她门中无分贵贱?那楚无心为一己私仇,令地绝宫血流成河,数万门人无一幸免,她嗜杀成性,冷酷如斯,你胆敢为她如此吹嘘!”
那少年蹭的一下握剑起身,眸中恨意浓烈,面容英俊却扭曲。
说书先生淡淡一笑,“地绝宫为财害命,罪大恶极,天下苦其久矣,何况楚家灭门之事,与地绝宫难逃干系。如此深仇大恨,楚无心为人子女,怎能不报?”
“不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那楚无心要是不这么做,反倒令人不齿了。”
“就是,地绝宫的人都该死,这要换作是老子,一定要把那地绝宫宫主挫骨扬灰,再将座下四大杀手,全都从棺材里拖出来,日夜鞭尸不可!”
……………
大堂之上,不断有人站了起来,声援那说书先生,异口同声地称赞着楚无心。
“尔等局外之人,怎解我局中之苦?罢了,罢了!”
一袭黑衣的少年沉沉一笑,表情悲怒至极,将酒菜钱重重拍在桌上,提剑而去。
这满怀恨怒的黑衣少年,便是众人口中一致讨伐的地绝宫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