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清理这里。”

废墟之上，埃里克硬邦邦地命令这群奇形怪状的变异人，他用词尽可能简短，似乎变异人会有什么通过言语传播的疾病。

他万分不理解，为什么变异人会被教士带来和他们一起工作，夏尔教士并未交代什么，或者说他并不想和一个平民谈论令他恶心的话题，教士仅仅是服从命令将变异人安排事做就匆匆离开了。

为什么这群肮脏的畸形种会在这里？埃里克不知道。

但埃里克知道，这是地底的混渣，野蛮的强盗，比妓女与小偷更为低贱的畸形种，埃里克轻蔑地看了那些变异人一眼，这样做的并不止他一个，他周围的工友都是用异样地目光看着这群茫然的变异人。

冰冷、排斥的目光如同钉子钉在变异人身上，工人时不时朝着变异人吐口水。

所有动作、所有神情都在向变异人述说一件事。

“地底混渣。”

但埃里克作为一个组长，一个能拿到更多报酬的组长，一个并不怎么虔诚的信徒，他优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

组长的收入与任务完成情况有关，刻板的教士会根据眼前废墟规模来估算小组完成程度，一个棚屋分配物资的多寡就由这个挂钩。

在这一点上夏尔教士是公平的，甚至可以说是慷慨的，他对于完成任务的人并不吝惜。

现在埃里克的小组多了几个能够工作的生物，那么得好好利用才行。

“所有人过来下。”埃里克大声说道。

工人围拢过来，但是变异人依然杵在那里，毫无动作。

“还有你们，畸……”埃里克硬生生将后面的字吞了进去：“变异人，过来，分发工具了。”

变异人还是不为所动，他们只是被教士强硬地带到这里，并不代表他需要听眼前这个地上人的命令。

“教士的物资由我分配，如果不干活，食物就别想要了。”埃里克威胁道。

但工人看向埃里克的眼神不对了，要把食物分给这群地底混渣？有些人捏紧了手中的工具。

而变异人依然冰冷地看着埃里克，他如同小丑自顾自在台上表演而台下鸦雀无声。

“他妈的！”

埃里克夺过工人手中的工具将其用力插在地面上，对着工人与变异人怒吼。

“老子是为你们想知道吗？杂碎们。”

“他妈的教士是按照完成情况分发物资，你们知道吗？你们他妈的知道！平常老子为你们搞了这么多食物，这时候就因为一群变异人就要向老子动手了是吧。”

埃里克站在一个高台上，面上因为鲜血上涌露出如同铁水的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工具，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时可能动手。

“啊！你们说啊？老子哪点做的不行？！”

愤怒的呵斥声响彻工人耳边，埃里克做的行，他们分发的食物是比其他棚屋更多的，这是事实，工人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变异人依然嘲弄地看着这出闹剧，地上人内部出现矛盾了，这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但是埃里克显然不会放过变异人，他抄起着工具冲向变异人，口里说道：“还有你们！”

埃里克双目通红，如同野兽张牙舞爪冲向这群变异人。

变异人顿时间慌了，他们手中并没有武器，慌乱之中只能俯身捡几块石头当武器。

埃里克速度更快，就在他们起身时他已经冲到了最近的变异人面前。

那个头颅肿大，面部萎缩，头部像是核桃的变异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手臂无意识挡在面前。

而工人们已经带着工具跟着埃里克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械斗一触即发。

出乎意料的是，埃里克并没有攻击变异人，而是一把抓住变异人的手，将工具放在了他的面前。

形似核桃的变异人感受到手中的重量，眼皮闪烁，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埃里克拉着他的手将锋利的铲子放在了他的手中，尽管他的双目赤红，情绪显得极为激动。

“干活。”埃里克挤出几个字，他在害怕，怕他直接夺过铲子将眼前这个不似人的生物的头颅砍下来。

但是这样不行，伤害这群变异人只会引发流血事件，教士并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城卫军会直接将争斗双方直接处死。

埃里克正努力克制自己的内心的冲动，与变异人对视的恐惧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他努力告诉自己“为了物资”“为了物资”。

“拿去干活！”仿佛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嘶吼，他说道：“干活才有物资，干的活越多物资越多，你们他妈的赶紧给老子干活。”

形似核桃的变异人战战兢兢从埃里克手中接过了工具。

“你们他妈的给老子听着，听老子，物资不会少，但不干活的别想要食物。”

埃里克高声对着工人以及变异人说道：

“现在，干活！”

……

天空中阴云失去了阳光在云层刻下的光纹，如同漆黑的幕布压上了整个世界，世界变得昏暗。从海上吹来的海风带来了阵阵寒意，当料峭寒意抚上工人背脊时，他们下意识拉紧了领口，下意识咒骂了一声。

今天埃里克这批人被安排去矿场挖矿，还有那些距离队伍很远，仿佛彼此之间有厚壁障的变异人。

这是自然地，工人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在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用烂的工具分给变异人，让变异人干最为繁重的活，这些只是常见的，最普通的做法，有些小组甚至直接抢夺发放到变异人手中的物资。

即使这是穿着蓝色制服的管理人员亲手将物资递给变异人的手中，但是转瞬间工人就从刚走进棚屋的变异人手中抢走了物资，甚至早些时候分发物资的权利在组长手中时有人根本就不会理会变异人，直接让工人多拿、或者全部拿走。

当然，埃里克也做过，不过看在最开始调动起积极性，超额完成工作的份上，他只是稍微地，轻微地、不小心隐瞒地将一些物资放在工人以及自己手中。

不拿白不拿，反正营地禁止争斗。

只是，后果就是变异人与工人全方面的对立。

尤其是今天，埃里克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骑士发放的文书会特意标注让变异人一起下矿，这可是矿井，死人并不少见。

找个角落拿起石头一砸，再向外面称这人是被石头砸死的，一切都是这样巧合，毕竟谁也无法查证到底是人做的还是石头砸的，也不会有人在乎真相，只能怪死的那人倒霉了。

算了，上面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在乎他们的死活，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