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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离别中所蕴含的

333年6月9日两年后

两年,温斯顿已经长高了许多,是名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他正骑着一匹粟色的马,慢悠悠地走在陌生的土路上。

如同每个刚刚长成的少年那般,他开始渴望独立。但瑞芙还是和初见那时对待十岁的温斯顿一般,无微不至地为他着想,这显然与温斯顿的想法背道而驰。

今天清晨,瑞芙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前往斯特拉斯堡进行生活用品的采购。温斯顿却拦下了瑞芙,自信的开口道:“让我去吧,我想试试看。”

瑞芙先是担心:“你一个人可以吗?不然这次我和你一起,下次你再自己去。”

不知是不是少年的好胜心作祟,他拒绝了瑞芙的提议:“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

温斯顿想起,瑞芙站在门口露出意味深长的淡淡微笑的情景。而现在,惭愧的感觉却在心中缓缓升起。

瑞芙的担心是正确的,他不出所料地迷了路。

按理说,自己正走在前往斯特拉斯堡的路上,但望向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和稀稀疏疏的森林并没有看到任何城市的踪迹。

真是糟糕!自己在不久前还和瑞芙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一定将清单上的物品采购回家。

现在他正面临两个选择:是花上一个小时的路程再走回去;还是再向前走走看,说不定能找到目的地的方向。看着天上已经下落四分之一的太阳,少年意气选择了后者。

可悲的是,他骑着马往前又走了十几公里,却也没有见到斯特拉斯堡那标志性的高大又坑洼的城墙。夕阳辉映着无弗远届的平原,暮紫渐渐浸润金橙色的天空,少年焦躁的心也随着太阳渐渐下沉。

最后,他自暴自弃般的走在漆黑的路上,像是只漫无目的的游魂。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点点轻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温斯顿回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提着油灯从远处缓缓骑马走来。

竟是那个邮差,这下温斯顿的心算是触到了底。自己平常的那个态度,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窘况怕不是要落井下石一番。他决定继续向前走着,假装不认识他。

“温斯顿,你怎么在这?”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骑着马渐渐靠近,直到和温斯顿并列地走着,又开口问道,“你该不会和瑞芙小姐吵架,现在赌气离家出走了吧?”

温斯顿没有回答,倔犟地向前走着。

“不是吗…让我猜猜,是散步?”邮差思考着,又很快提出了新的猜测:“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温斯顿叹了口气:“是啊,阿兰,我迷路了。”语气中充满着不甘。

“说来听听?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你不会取笑我?”温斯顿的眉角微抬,怀疑地看向他。

“我笑你干什么;说说看,我一定可以帮上你的忙。”邮差的手亲切地搭上温斯顿的肩头,却被温斯顿敏捷地闪开了。

温斯顿轻声叹气,觉得这也不是办法,就打算放弃抵抗了:“欸…好吧,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所谓了。”

于是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邮差听。

邮差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有些太晚了。前面有座酒馆,我们先进去再展开谈谈怎么解决问题吧。”邮差这样提议。

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有一座亮着灯光的房屋。酒馆不大不小,在漆黑的平原上发出些许暖洋洋的灯光。

二人走进酒馆,大厅内三两聚集着旅途中的人。他们喝着酒,在暖色调的灯火下畅快地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与室外位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兰,你来了!”

温斯顿顺着声音向吧台望去,那里站着一位秃了顶的胖男子,看起来像是这间酒馆的经营者。

“老板,给我倒两杯水,谢了!”阿兰向他挥手致意。

俩人坐在吧台,老板很快地端了两杯水,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位是?”老板的眼神瞟向温斯顿,是在示意阿兰作作介绍。

“啊啊对…他是温斯顿,就是秘书馆的那位。”

老板听后有点诧异,但脸上又很快浮现出好客的喜色,“原来是您!承蒙你家瑞芙的照义了,没有她的帮忙我的酒馆可建不起来。”

温斯顿虽然疑惑,但脸上不由的显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礼貌的点头回应:“谢谢夸奖。”

老板猛地想起什么,一拍桌,转过身去,打开头顶上的木柜,从它的边上取下一旧笔记本,把它郑重地递给了温斯顿。他看着这本厚厚的陈旧却鲜有灰尘的笔记本,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抬头看向了老板。

“这是当时瑞芙小姐交给我的,她说送给我,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好,这毕竟是她的心血,你就代我还给她吧。”老板微笑着,“哦对,我觉得你应该尝尝看。”,他又取了个酒杯,从酒桶中勺起一打黑粽色的啤酒,细腻的泡沫顿时占据了半个杯子。他将酒杯推到温斯顿的面前,“这是根据那笔记本酿出来的,你尝尝。”

“这是…啤酒?”,温斯顿曾经好奇,自己动手做过酒,口感并不好,中午喝了一口下午就开始头昏昏的,然后就一直吐个不停,瑞芙说这是他酿地有问题。在那之后,温斯顿被医好,但有些后怕,酿酒的事就没有下文了。

他鼓起勇气尝了一口,原本紧皱眉毛却不自觉地舒展开。温斯顿并不习惯酒的味道,但入嘴绵密的泡沫和顺滑的口感让他这个外行人也觉得神奇——无疑是杯好酒!

老板又笑了,“还可以不是吗?行了,你们聊,我要去忙了。”说罢他转头就钻进了后厨,没有再说话了。

不远处喝酒的人们兴致正高,他们举起啤酒,开怀地畅饮。老板从另一处的门出现,为他们送上一茬又一茬的酒。酒馆内随处可见的油灯闪烁,人们的影子交错,仿佛不分你我,快乐地融合为一体。

温斯顿看向一处角落,那里有一扇孤单的窗和一桌一椅,遥远地和热闹的人们分隔。

温斯顿抬头看,窗户边的墙上是一幅油画,应该有些年岁了,但也不及秘书馆的那幅。油画描绘了一位少女坐在那孤单位置上的画面。她侧身靠在桌边,左肘抵着桌面,手扶着下巴,慵懒地倾斜身子倚着靠背,遥遥凝向窗外的景色。阳光暖暖地扑在她冷漠的面庞,苍白色的发梢熠然反射出点点金光。

“那画的是瑞芙吗?”当他再三辨别后,最终才确认那画中人的身份。画中瑞芙的装束与平常不尽相同,是一身干练的白裙和米黄色花边披肩。

阿兰刚抿了一口水,又看向温斯顿所指的方向,“是的,那画里的是她。”

温斯顿的眼中流露出疑惑,他不解地看着阿兰,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阿兰望向角落里的那一桌一椅,回忆地开口:“那里是专门给瑞芙留的座位。”

“为什么呢?”他好奇地说,更加地不解。

为什么呢?瑞芙在自己的印象中十分地好相处且平易近人,这么一个偏僻的座位就好似是孤立她一般,好像每个不受待见的人那样。

“你没见过吧,在她捡到你之前的生活。”阿兰继续说道,“在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印象里的瑞芙神秘寡言的人;当我第一次送信的时候,秘书馆外不加修饰的枝条就让我胆战;我拉响门铃,开门后昏暗的光线和阴沉的面孔,让我误以为是位隐居在此的魔女。”

温斯顿更加的不解,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脑中瑞芙的笑颜与“魔女”这般邪恶的名词挂钩。于是他听得愈发认真了。

“十几年前我偶尔来到这酒馆,那时这里还不是酒馆,仅仅是个提供简单餐食的驿站,经常可以看到在人群另一边的角落里,瑞芙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穿地古朴,又不常开口,大家就把她当作一位怪人,自然而然地远离了她。至于她帮了老板,那是后话了;驿站的老板有个开间酒馆的想法,但是他不懂酿酒,瑞芙偶然听到,将那本笔记本交给他说:‘这本笔记或许可以帮到您。’,老板凭借那本笔记长久的钻研后,这间酒馆才得以落成。”

“直到有一天。”阿兰的嘴角微微一抬,“一个怯生生的小家伙从那门后接过了信,然后她微笑着走来说:‘抱歉,没有给您添麻烦吧?’,那时我才意识到,她是个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从那之后,秘书馆的枝条得到了打理,房间内也一直充盈着油灯的光。”

这样的事温斯顿第一次听到,他格外的认真;阿兰见他听地津津有味,就继续讲:“其实她很热心,只是不太愿意和人们交流,不对…,这样说似乎不太恰当,她好像是…”

“害怕?”

“对,是害怕,但我说不准。”

老板听到了他们的话题,饶有兴趣地插上了一嘴,“你也这样想吗阿兰?”

“老板你来说说看吧。”

“嗯…”他挠了挠光溜溜的头,又捋了捋粗犷的胡子,最后开口:“听说过吧?那位童话中落单的精灵。”

童话中的精灵很神秘。在故事中,他们长有一对鹿耳,居住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与世相隔。有一天,一个精灵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无法回到森林中,就隐居起来。人们登门拜访,问:“为什么不和人类一起生活呢?”,精灵冷冷的说:“毫无意义。即使我的人类朋友再多,我最终还是孤身一人——因为你们总会比我先一步老去。”

“你是说,瑞芙害怕与人有深层的联系,是害怕失去?”阿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看嘛…她毕竟不会老,身边的人总是走的比她早,这样多令人难过。不过我也拿不准,她那样的人,说不定有什么其它的考量呢?”

即使温斯顿再想掩盖这样的想法,但无可辩驳的是,瑞芙的确不会老去。事实上,这片地区几乎所有人自记事起就见过那座秘书馆和瑞芙。或许在人们心中,神话中的精灵就是说的瑞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