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俯下身抱紧了老妈，亲昵的哄道：“不哭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阚敏破涕为笑，抱着儿子腰的手抽空轻轻拍打了他一下。儿子身上有股青草般清新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格外安心。

“哪不漂亮了？老妈要是丑，能生出你这么俊的儿子。”

孟桐松开老妈，嫌弃的鄙夷了一眼站在一旁跟个外人似的傻笑的老爹：“那是，老孟家祖坟都冒青烟了，才有您这么好看的儿媳妇。”

老妈阚敏笑的灿烂，眼眶不由的又开始泛红。赶忙起身往厨房走：“我去做晚饭。”

这一年的折腾，夫妻两人心力交瘁，随时处于崩溃边缘。

晚上，华灯初上。

孟桐手脚麻利的在灶房忙活，老孟夫妻俩像幼儿园等待老师分果果的小朋友，双双坐在院子里欣慰看着。

过肩长发被老妈欣喜的扎成飘逸马尾，在肩后一甩一甩的，格外带感。

老妈一直有生个小棉袄的执念，可惜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再想生年龄不允许了。

一张小方桌，三张小矮凳。

四菜一汤，外加一壶高粱烧。

孟桐擦净手坐下来，帮老孟斟满酒杯，又帮老妈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放到碗里：“尝尝你老儿子手艺退步了没有。”

阚敏眼眶红着，端起碗把菜送进嘴里，眼睛都泛着幸福亮光：“比妈做的好吃。”

孟桐得意洋洋：“那是。青出于蓝么。”

老孟咂了口酒，怎么看自己二小子怎么别扭。

筷子指指孟桐头发，沟壑纵横的眉头皱紧：“明天去镇上把头剃了，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样子！”

“碍着你了？！”

阚敏不乐意了，护犊子模式随之开启：“我儿子长得俊，长发更帅！我就乐意儿子留长发！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阚敏心里很难受，儿子这一年疯疯癫癫，几乎成了废人，每次想给他理发都不行，要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

老孟顿时萎了，刚想摸出烟掩盖下尴尬，被媳妇儿一瞪眼，手赶忙缩了回去。

“这不是怕人说闲话么。”

“爱说说！人要是说你吃得多，你找根绳把脖子系上？”

阚敏白了眼老孟，夹了一筷地三鲜轻轻放到儿子碗里。

“桐桐，吃。别理他个老东西。”

用餐过半，孟桐放下筷子，说出自己打算：“我打算继续上学。”

去年高考，孟桐一鸣惊人，夺得市头名状元。加上小伙贼拉帅，电视台都来采访，一时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两，万众瞩目。

没成想乐极生悲，成绩出来第二天，和村里发小李阳还有几个儿时玩伴去老鼋坑去暑，一不小心滑向深水处，被救上来之后，变的疯疯癫癫。

从天堂到地狱，只有一天间隔，让知道的人无比唏嘘。

万般无奈，提供各种证明材料之后，老孟为儿子办理了一年休学手续。

这个暑假开学，正好一年。

“能行？”老孟眯着眼睛咂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如同一道火线流入肠胃，铜锈红的老脸变得越发红润。

孟桐把酒壶端起，然后放到老妈手边。意思很明显，老孟你今天酒的份额已经见底。

劣酒伤身。

“嗯。我自己清楚。”

孟桐笑笑。那道藏在自己身体，想要夺舍的千年残魂，今天借着天地之威，历经一年凶险，终于将它彻底制服。

如果说之前每次拼尽全力才能撕扯下一缕残魂魂体，今晚对孟桐来说，就是一顿饕餮大餐！

他要将残如烛火般摇摇欲坠的残魂，一口吞噬！

老妈拍拍老儿子的手，欣慰的又开始流泪。

自己生的儿子做妈的最清楚，之前，每次暴雨过后孟桐回来，一身泥水狼狈不堪，进门倒头就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清醒几天之后，又恢复往日疯癫。

而今天，老儿子回来完全判若两人，除了鞋子没了，衣服是干净的，眼神是清澈的，完全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阚敏心里清楚，这个让人操碎心的老儿子，真的完全正常了！

老孟呲着后槽牙，，酒杯往桌上一顿，双目赤红：“好！老子砸锅卖铁也让你去！”

“喝点马尿就胡咧咧！”阚敏瞪了眼老孟，怕儿子担心，赶忙解释道：“葡萄马上能上市了，鱼塘里的鱼也不小了，儿子，学费的事你别担心，没事！”

孟桐愣了下，唇角浮起一抹苦涩，这一年来为了给自己治病，家底早已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