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脑子里发了很多道令——动一动手指头，动一动脚指头——但毫无用处。此刻只感觉手有千斤重，脚压一座山，胸口坠大石般难受。梁析岸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或许是惊惧激发了本能，他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收起双腿，朝着女鬼胸脯使劲一蹬，破口大喊一声——“滚！”

与此同时，“喔喔喔……喔喔喔……”——手机闹铃响了。

床上的梁析岸双腿一蹬，嘴里大叫着“滚！”一跟头从床上坐起来。

凭借着起床铃声形成的条件反射和梦中的全力一蹬，他终于醒来。清醒的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在床上静坐了2分钟，才将头上的冷汗抹去。

他手机铃音很特别，不是手机自带和网上下载的铃音。前年回乡下老家过年的时候，听见老家养的大公鸡喔喔打鸣的时候，他觉得这声音雄壮又悠远，极富韵律又颇有力量，便顺手录了一段。回到公司后，把声音抽出来制成了一段MP3，他觉得亲手制作的铃声很特别，也很有意义，能鼓舞他每天努力工作，这不，两年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闻鸡早起”。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他把胳膊神展开做了几个蜷曲的动作，又把腿做了几个伸缩，脖子转了几圈，才感觉身体灵活了些。

迅速下床，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给自己冲了个澡。出来套上一件无领灰色Tshirt，翻出衣柜里黑色的运动裤和袜子，快速套上，到门口穿好鞋，拿了挂在门后边的背包和钥匙正准备出门发现手机忘了，又返回卧室到枕头下把手机翻出来……

小区门口的包子铺买了两个粉丝包，一袋豆浆，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往公司。公司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算好时间，十分钟骑到公司后，还有几分钟可以吃早餐……

这是梁析岸的日常。

他是个程序员，单身狗一只。研究生毕业后的5年，一直在这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每天过着早9晚10，两点一线的生活，有钱无闲，日子单调且充实。

对于互联网公司而言，在公司能待5年的，已经是资深老油条了。

他走到工位上，三两口吃完包子，又拧开豆浆袋盖子咕嘟着几口喝完，将塑料袋往桌下装快递的纸箱里一扔，按下电脑启动键，登入个人办公界面，看下时间——刚好9：00。

公司本来有食堂，距离办公室稍远，去公司食堂吃饭至少需要提早半小时起床，梁析岸觉得睡觉时间难能可贵，所以每天上班都卡点工作。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从不占公司一分钟便宜，看吧，说好的9：00，准时开机干活。

坐在工位上，打两个哈欠，梁析岸觉得今天格外疲惫，不行，要去喝点咖啡提提神。

茶水间里，梁析岸碰到了来接水的钟涛，钟涛是他的铁杆搭档，他两一起进的公司，只不过，钟涛走的运营，他走的技术，两人彼此熟悉，周末有时候还组局玩游戏。钟涛闻着他苦咖啡的气味，有些奇怪，便问

“老梁，你这么早喝咖啡？昨晚熬夜了。”

梁析岸靠吧台椅子坐下，回答：“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有些犯困。”

钟涛看了看梁析岸，有些迟疑地开口，“老梁！你早上起来可曾照过镜子？”

“没！时间赶，我刷牙都跟洗澡一起，这样更快些！”

钟涛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除了犯困，精神差些，好像没有哪里难受，怎么了？”

钟涛见他眼圈乌黑，双目无神，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要不，你请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吧，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有点担心……”

“担心？我怎么了……我觉得我很正常啊。”梁析岸心里嘀咕。

钟涛见他无所畏的样子，对他说，“去洗手间照照镜子吧！”，走的时候不放心，又叮嘱一句，“听我的，今天请个假回去休息。”

梁析岸觉得钟涛小题大做了，喝完咖啡，他还是听劝的去了趟洗手间，这一照，自己被吓了一个机灵。

镜子里的他，自己眼圈乌黑，额头发青，面色泛黄，嘴唇发紫……跟今早梦里女鬼的气色好相似。

事情大发了，他跑到办公室里，问坐在后面的小赵，“小赵，你看看我脸，看出来什么没有？”

小赵认真盯着“梁哥，你昨晚熬通宵了啊？”

又补充一句：“梁哥，我们工作时间长，晚上还是应该好好休息的……”

梁析岸又跑到朱钰颖座位前，这个女生是近两年入职的新人类，有些玄学体质的二次元少女，据她自己说，她座位上的所有东西拜访都是又讲究的，严禁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动她东西。

“猪姐，你看看我有没有事？”

女子瞅他一眼，“岸岸，你印堂发黑，气色不佳，恐有厄运……”

梁析岸没听她关于运势的长篇大论，又去到一个工位前，把正回邮件的人掰扯过来看他，“老沈，你看看我，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对劲?”

老沈是公司的老人，已经四十好几了，开始注重养生。

他端着梁析岸的脸看了看，忽然很严肃地说：“小梁，你嘴唇发紫你知道不啦？”

“知道啊，所以让你帮忙看看”

“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打辆车去医院检查看看心脏有没有问题。嘴唇发紫，一般情况下是心脏供血不足引发的表象，去医院排查下有没有心梗或其他心血管疾病。”

“我这么年纪轻轻，不会得这种病吧？”

老沈白了一眼，急，“我们这一行，年纪轻轻猝死的人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