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教鞭轻轻抽在一位男同学身上，他浑身一颤，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落入眼中的，是一间有些老旧的教室：铁质的门窗已经泛出了些许铁锈，头顶地板墙壁也全都是铁质，如同钢铁牢笼。

窗帘灰扑扑的，毫无生气，角落里发黄的供暖机正持续地输出着低沉的嗡鸣。

男生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可入目之处，看到四面八方金发碧眼的同学，以及他们表情上毫不掩饰的奚落，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站在他前方，满脸不悦的地理教师詹尼佛。

她穿着灰色呢子外套，颜色和整间教室融为一体，沉闷而古板。环在胸前的手，下撇的法令纹，都显示着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宇轩.周同学。”她推了推眼镜，冷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知识的重要性。”

“黄种人不被神所亲睐，这是天生的，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懒惰的理由。”

她深深看着眼前的男生，深邃的轮廓，眉毛浓密而有神，眼睛清澈如同晨星，身高也快到了180，虽然带着灰蓝色的鸭舌帽，背带牛仔裤和里面的白T恤都有些发黄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生。

可惜，是个黄种人。

她轻轻拍了拍桌子，沉声道：“你家里为了让你来圣路易高中读书，已经缴纳了不菲的助学金。我希望你能珍惜这个机会，哪怕无法获得神的亲睐，也可以学习足够多的知识。”

“至少，你毕业后还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用去垃圾场和老鼠抢食物。”

周宇轩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助学金？

可笑！

身为黄种人，享受着少数族裔补贴，可他在寄养的家里从来没有拿到过！

如果不是他拼命打工，这学期的学费都交不起！

可他不能问。

弟弟凯尔特也在班级里——满脸嘲讽意味最重的就是他，对方为什么能参加橄榄球社，为什么交得起马术社的“养马费”？

周宇轩心里很清楚。

“老师。”就在这时，教室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位棕色头发的男生忍不住说道：“周同学每天要打两份工，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还要做家务……”

话音未落，整个教室都闹了起来。

“安迪，你居然为了一头黄皮猴子说话。”一位红发女生无聊地转着笔：“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臭味？”

足足183的凯尔特靠在座椅上，让椅子翘了起来，嗤笑：“他自己爱打工，自己不愿学，是我们家的错？”

“知道圣路易的助学金多少钱吗？”

他丝毫不担心周宇轩会说出真相。

自己家里养着他管着这么一个低贱人种，还愿意让他读高中，这就是比神还高的恩赐！

他们一家人就是猴子的饲养员。

猴子过的好不好，难道要看它的心情？

还敢叫？

不怕吃不上饭睡不上床吗？

哦，好像它现在睡的就是地板。

真是遗憾，应该给它搭一棵树的，也许每天还能看到那只黄皮猴子上蹿下跳的模样，可惜，家里面积不够……凯尔特遗憾地想到。

“凯尔特，我真不知道你家里怎么想的，每年一个金里克的助学金，去买套橄榄球套装不好吗？”

“我发誓，我靠近他两米之内，我就会过敏。”

周宇轩只是垂着头，放在桌子上的手十指交叉，因为过度用力，指尖都在发白。

磨牙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可是，他不能装作在意，更不能反击！

他不能冒着脱离寄养家庭的危险和弟弟作对，否则还不满十八岁的他根本无法生存！

“好了。”就在议论沸腾的时候，詹尼佛敲了敲桌子，环顾四周：“谁说的黄皮猴子，给我站起来！”

“几百年前的歧视法忘了吗？”

几位同学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詹妮弗目光落在了周宇轩身上，声音冷了下来：“既然你不想学，那就去走廊上站着！”

“还有你！”

她看向最初为周宇轩开口的男生：“安迪，你也出去！”

凯尔特挤眉弄眼：“老师，歧视法可规定禁止体罚的。”

詹妮弗仿佛没听到，径直走向了讲台。

周宇轩也没有辩解，背着书包走了出去——如果不背，下节课回来，他书包里就会多出许多“友善的礼物。”

安迪一米七五左右，娃娃脸，满头卷发，满脸沮丧地跟着走了出来。刚走出教室，周宇轩就叹了口气：“谢谢，但以后别这么做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们不同。”

“没必要把自己搞成公敌。”

安迪眼睛都在发光：“可是你很厉害啊！”

“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是瞎子！”他愤愤道：“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搏击术有多厉害！居然能一个人放倒三个‘老鼠’！”

周宇轩沉默。

或许是厄运专挑苦命人，黄种人作为被歧视群体，接受的不仅仅是异样的目光、区别对待。

还有各种“老鼠”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