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昊颇为震惊:“原来是东厂的上差大人,小的失敬了。”
来人冷哼:“现在可以去安排房间了吗?”
“请上差稍候,小的立即就去。”
东厂腰牌大明朝无人不识,也无人不怕,李天昊半点不敢怠慢,甲字二号房的客人睡眼惺忪抱着枕头被从房间拉了出来,安排进另一间空房内。
李天昊草草收拾一下小跑着回来,弯腰做个请的手势:“上差久等,可以进房安歇了。”
来人满脸倨傲,踏着四方步走向楼梯,忽然停下回头,用下巴示意李天昊近前。
“本督奉厂公密令前来办差,现有一重要任务交代给你:甲字一号房的客人只要外出,务必摸清他的去向立即报我,倘若耽误了大事,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客栈!”
“是是是,小人绝不敢误事,斗胆请教上差大人尊姓。”
来人轻蔑的看了李天昊一眼,鼻孔里哼出一句话。
“本督乃东厂三档头,贾廷。”
李天昊心头一沉:要出大事了。
当今东厂厂公正是权势熏天的“立皇帝”刘瑾,除他之外职务最高的是四位档头,三档头是东厂第四把手,地位非同寻常,他下去办差通常身负皇命,操生杀予夺大权,如今悄无声息来到宣府,不知又要掀起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李天昊更好奇的是甲字一号房神秘客人的身份:值得东厂大员亲自出马盯梢的会是何等人物?
他对京师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不知道贾廷绝不仅仅是三档头那么简单,还是刘瑾的义子。
一向高调惯了的刘公公义子此次行事竟要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太不寻常了。
李天昊的预感再次灵验,确实要出大事了,京师里暗流涌动,酝酿着一场惊天巨变,周淮安和贾廷虽身在宣府,却是这场巨变的风暴眼。
事情可以简单概括成一句话:周淮安是来拿一件东西的,贾廷是来阻止周淮安拿到这件东西的。
因为这件东西可以要了刘瑾的命。
并且这件东西东厂不能像以往那样大张旗鼓明抢豪夺,只能由刘瑾的头号心腹贾廷隐秘前来上演谍战风云。
李天昊可想不到这么多,他现在只想着小心伺候这位大爷,好让他早日交差走人。
金玉廷也是这个心思,只不过她比李天昊多了一层郁闷:习惯了磁铁般吸附男人视线的金老板,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竟被无视了两次,挫败感太大了。
好歹周淮安还小小的给她上了一课,贾廷倒好,旁若无人从金玉廷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一眼,把她特意挤出的媚笑生生冻在了脸上。
金老板,别沮丧,他不看你是有原因的,你完全可以理解为他不是个男人。
甲字一号房、甲字二号房都房门紧闭,陷入了安静中,李天昊和金玉廷对坐在大堂内,桌上有酒却谁都无意举杯,你看我,我看你,心头都很不平静。
大门外的夜色愈见浓重,晚间骤降的气温聚起了薄雾挡住月亮,轻烟缭绕弥散在空气里,除了草虫低鸣,边陲小镇万籁俱寂。
塞外之夜的沉默,整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