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山边的杂草,到了山系的门口,段誉不由得停下脚步。两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师姐,和亚涂豆以及那女孩走在前面。他一个人慢慢地在后头走着。清晨的凉风拂面,好舒服,就好似美美的睡了个懒觉。
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山系。此前在书中、在集市的小贩口中,常常听见有关外面的事情,都是万分有趣的。尤其是当他听见国都中京城金珠绸缎的景象,心里头更是向往。不过,虽然这次不是去中京,但好歹是迈出第一步,以后怎么些年,自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门口狭隘的风吹过,段誉被吹出了山系,快步更上前面的几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公共马车行。卖了前往状元城的车票,几人坐上车。段誉以前没有坐过车,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又是觉得有些困,没一会的就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进了状元城。下车,他只觉得头有点痛。大约是车太颠簸的缘故吧。他猜想着。
跟着好几辆马车都是来这里看戏剧的。戏剧明天才开演,于是肖韶贝订了两件房,一间给段誉和亚涂豆住,一间则留给女孩们。
已是傍晚,大家一同吃完饭后,便各自回到房间。亚涂豆在车上只顾着听别人讲话了,一日的奔波劳碌,早已疲惫不堪,如今上了床,倒头就睡,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噜声。
段誉打开窗户,看着挂满了灯的街道,小声道:“若不是春节,山系里早就熄灯了。”他睡了一天,早已没有困意,便只是呆呆的看,看着看着,居然出了神。话说,依依姑娘在外面,常常看到的都是这般景象?他忽然想到蓝白衣服的依依,那身影浮现在眼前,好似什么一般。他想起昨天晚上,她送他到街道门口,路上讲了些外面的故事,什么会喷火的人啦,什么新发现的生物啦……之后才道:“男女授受不亲,就送你到这了。大晚上的,不然少惹着人误会。”如风一般的跑走了。
风,好大的风,段誉面前的窗户砰的一下关上。想什么呢。段誉敲敲自己的脑袋,拿出那白色的铜钱,喃喃自语道:“既然不是命中注定,那待到她离开了山系,这缘分自然就会断了吧。”
心如乱麻,段誉坐下来,调整呼吸。毽来!玲珑毽暗暗稳稳的落在手上。段誉抚摸着自己的毽,安心不少。他实在睡不着,居然鬼使神差的拿起钥匙,走出门去。
远远望来,那般绚美的街道,如今实实在在的走在上面,段誉居然有些犹豫。与其说是犹豫,更不如说是一种惶恐。我穿的会不会很土?他如是这般想着。最终,他还是迈开步伐走在街上,这才发现别人穿的与自己差不多,这才放开了走,倒也是不忧无虑,算得是自在。
没走多远,突然,一个毽子直直朝段誉飞来。好在他训练多年,及时侧身躲开,用右脚脚尖一勾,卸了毽子的力,接着在往上一挑,毽子安安稳稳的落在他手心。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醉汉走来,指着段誉道:“来,你阿来和俺踢一局。”段誉摇摇头。“怎么的?不想踢?”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几步,段誉有些害怕,跟着也是往后退。
他一边走,一遍往上左口袋淘淘,叹口气,又是往上右口袋淘淘,又叹口气。他倒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忽然拿起几枚铜钱,放在嘴边吹了几口,道:“你总算给俺还钱了,最近缺钱缺的很呢!”他用破烂的衣服擦擦铜钱,对着段誉道:“一球定胜负,若是你赢了,这些钱就都归你了。”
这人是疯子吧。还是别搭理他为好。段誉心道。他想着往后跑,然而,看热闹的人早已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根本不容的他通过。
光着膀子的大汉喝道:“打起来,打起来!”你妈,又不是打架。后面的人接着起哄,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个人身着青色衣衫,踏着众人的肩膀,走到两人中间。他清清嗓子,一声长啸,众人皆肃静。原来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到了。
段誉窃喜,暗想:总算是来了个有文化的,这便是好办。他缓缓道:“这……”未等他出声,乡绅便道:“大家保持好秩序,别挤着,死了人。看他们打,注意着,别打死了人。哦?踢键子?原来是山城毽神要和别人比试了,好看,必须看!”段誉心底骂了他不知多少遍。
突然,一位女子弱弱的说道:“客人在上面等着我呢,别挡着道了。”围观的大汉大妈们齐刷刷让开道来。只见道中走出的是一位少女,约莫与常家小姐一般年纪,面抹胭脂白粉,身着素衣青鞋,背着琵琶。不时有人笑道:“你可别多带了个人回来。”她回过头,骂道:“带两三个回来你也管不着!”便快步往山上走。
众人看着她,笑着,但是心底,却也是多么期待着,到达那山的顶部。
状元城,当地人称之为山城,顾名思义,就是依着一座山所建的城市。段誉所在的客栈,漫步的街道,甚至是明天要去的剧院,都是在山脚下的较为平坦的地方,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这里居然是一座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