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覆盖大地,是上半晌刚下的。
扑簌扑簌,枝头堆着的雪花被飞禽惊动,纷纷扬扬被带下。
鞋履走在厚实的白雪上,发出好听的吱呀声。
“信哥儿,我真没骗你!”
林中有三小少年,看着年纪约莫十二三岁。
走在前头的活泼少年,有些愁眉苦脸,“我真在这看到白狐的踪迹了!”
“那狐狸爪印有好多呢。”
他左右张望,恨不得在这白雪地上瞪出只狐狸来才好,“哪成想我回去找你这阵又落了大雪,把脚印都遮住了。”
“你这白二郎,要不别人都不信你呢。”另外一少年冷哼一声,“做事太不靠谱了,刚下这么大雪就拉着我和信哥出来打猎,白白走空一趟吧!”
“你!我是叫信哥来,又没让你这卖肉的来!”白二郎老大不爽了,“一边呆着去!”
被他们唤作信哥的少年走在最后,身量像刚抽条似的,在三人之中高且瘦,身后背着把木弓,腰侧悬挂箭筒,还真有番打猎的仗势。
“而且,我还不是为了信哥。”白二郎嘟嘟囔囔,委屈的很,“如今城里有富商花大价钱收白狐,要是信哥能抓到白狐,那……钱不就有着落了嘛。”
听到这,屠户家的张三郎也不说话了,转而专心致志寻找起白狐的踪影。
可惜,今日注定是与那狐狸无缘了。
三人眼睛都要看瞎了,也没看见根狐狸毛。
无法,只能做好记号,先回去。
这山里可冻死人,冷风还嗖嗖的刮。
回程路上,张三郎搓着手,“信哥,你跟我去我那屋呗,有炭火,烤烤。”
“跟我回去也行!”白二郎把头挤过来,“我家炭火烧的旺,还不熏人!”
“你家?”张二郎撇嘴,“也要进得去才行!”
“不了,你们各自家去。”
眼看又要争吵,夏信笑了笑,拍拍箭筒,“我得先把这些放回去,然后烧点饭菜。”
“好吧。”
白二郎和张三郎只能眼巴巴看着夏信回城郊边的住所。
“信哥真是太苦了。”白二郎说着,人都没精神了,“要我是我大哥就好了,我就能拿一笔钱出来,治好信哥娘亲的病。”
可惜他不是什么正经白家公子,在白家跟空气一样。
张二郎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入城后各自散开,一个去城东,一个往城西,相隔远远的。
他们却没想到,夏信并未回家,在离开他们视线后,再次返回了山上。
沿途,他拔了堆枯黄的草,连同一些小树枝。
回到白狐出没的地点后,夏信钻进了方才注意到的树洞,用这些捡来的物什简单做了伪装,只余下两三小缝隙,用来观察。
他呼了口气,静静待在树洞里,决心要在这待到晚上。
娘如今住在城里的医馆,每日要花上不少文钱,家中以前父亲猎回来的皮子早已经尽数抵卖,如今所剩银钱,不过至多让娘在医馆多待五六日。
这还是遇到好时候了,恰逢城内新开了这家颇为慈善的医馆,不然要是换成其他医馆,夏信早就将银钱花光,他娘亲也只能回到老旧破败的家中。
城内刘家收购白狐,开到了十两银子的高价。
如果拿到这十两,说不定娘就能住到治好!
一想到这,夏信抛开杂念,安安静静的等待。
寒冷从鞋底蔓延,将脚冻的发木。
他不敢有什么动作,紧咬牙关。
等到又一场大雪落下。
夏信反倒有些庆幸。
虽然方才在躲藏前,他已尽可能将脚印抹去,但仍然害怕留下什么踪迹。
现在又下了雪,说不定狐狸更可能出现。
等到冬日最后一点温暖的阳光都消失不见,潜入夜幕。
这片林子里,没有光源,月光太暗,如今寻常人已不可视物。
夏信面无血色,思绪没有先前灵活,只记得不要闭眼,不能睡觉。
他自小就知自身特异,夜晚能如同白昼一样视物。
夜色沉沉,只时不时传来风声,再就是偶尔几声鸟叫。
要是,能有几只鸟做朋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