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清皱眉喝道:“现在本就够乱了,你还来添什么乱,给我在结界里好生待着。”
“三师兄,明明都是你的师弟妹,你却只知道偏帮顾迟舟!”王菀瞪大了眼睛,忿忿不平地控诉。“不过因为他是掌教宗主唯一的儿子罢了,空有个高贵的身份就值得你们这般攀附?玉华宗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我倒不知何时姓了顾?宗规有言宗主之位贤者居之,能者守之,这未来的事情可还说不准呢!现在便这般上赶着献殷勤,别到时候站错了位置徒惹人笑话”
“住口!休得胡言。”
见她越说越放肆,冯远清终于忍无可忍地厉声打断。
要说玉华宗内外为何大多对顾迟舟这个“少宗主”的身份呈默认态度,无纣的积威犹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每年年末的琢玉典上,顾迟舟的综合排名在众弟子中总是稳居魁首。
琢玉典相当于宗内弟子们的年末考核,这“琢玉”二字,便是取自“琢玉成器”一词,暗藏“不经反复磨练,修行己身,无以成器成才”之意。因此,考核时不单只考校修为剑术一项,还有慧心答问、文采品行、礼仪射御、琴棋书画等多个方面。
这些年轻一辈的弟子里,不乏天灵根者,天资好、修为高、能力强的更是十根指头都数不过来。然而真要论起修为实力,顾迟舟并不能算是最好的。
亲传弟子里头年纪大点儿的有南若、原存道在前,小点儿的还有薛沉、叶落秋在后,和他们一比就连莫闻声、商师道、冯远清几个都逊色不少。这点名的几位具是宗内弟子中的佼佼者,可对于玉华宗这样在整个东祈国地位尊崇的古老仙门来说,未来的一宗之主关系到多方利益,绝不能仅凭修为实力来甄选,还需考量其他方面的综合能力。
论起能让宗内弟子们信服的少宗主人选,即便是遵循宗规“贤者居之,能者守之”,薛沉等人固然在修行上实力强劲,当得起一个“能”字,但在别的方面却纷纷差了顾迟舟一筹。顾迟舟之所以得人心,盖因他恰恰占了这个“贤”字。
在这个世上,虽常说英雄不论出身,可尊卑阶级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存在着的。
顾迟舟出身名门,如今又贵为宗主之子,不论是言行品貌还是智谋才情样样出众。他接人待物谦逊有礼,为人处事进退有度,在宗门内外交际走动时更是颇具大家风骨。可以说在一众名门世家的小辈里,顾迟舟绝对称得上是玉华宗对外很拿得出手的一份体面了。自然在声威上远高于他人。
当然也有少数不服的例外,而王菀正是这些例外之一。
她刚刚那番话实在说得阴阳怪气令人难堪,无疑是火上添油,冯远清恼怒不已。
可又不能在这种时候和她多做争执,于是他回过头径直同两名弟子吩咐道:“给我仔细看好师妹,不许她踏出结界半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唯你二人是问。”
说完也不理王菀气得直跺脚的模样,冯远清转向顾迟舟交代道:“我知师弟素来沉稳,此处由你坐镇我也放心,我这便带几个人去相助薛沉。”
顿了顿,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无论如何也要护好结界,万不能让界印石碑受到冲撞。”
“师兄放心,我定看顾好结界。”顾迟舟点点头,郑重答应下来。
冯远清拍了拍他的肩,话不多说,当即点了几名修为高一些的弟子随他出了结界。见他一走,王菀也想跟去,不料才刚抬脚,就被那两个受命看着她的弟子一左一右地按住了。
碍于男女有别,其中一名弟子生怕冒犯了她,于是给她施了一道定身咒。接下来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纵使她大呼小叫,那两名弟子也始终无动于衷。
不得已之下,王菀只好向她讨厌的人求救:“顾迟舟,你快点让他们放开我!”
顾迟舟听若未闻,并不答话。
这无疑让王菀更加羞恼,怒道:“喂!我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顾迟舟心下叹了口气,淡淡道:“师妹连区区定身咒都解不开,又谈何去给薛沉帮忙?”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王菀一时没了言语。
她怔怔地看他半晌,一张秀美的脸蛋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羞辱,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吼:“顾、迟、舟!!”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恨不得立刻撕了他的嘴。
顾迟舟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他担忧地望着薛沉的方向,一边留心关注着战局,一边祭出了他的摇光剑。剑气化作数十道青色的剑影,倏然朝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黑云击去结界之外,数之不尽的阴魂早已按捺不住地朝他们袭来。
另一头,薛沉和叶落秋正相互配合着攻向荀殷。
不知为何,尽管他们三人斗得如此激烈,荀殷身后的青衣修士以及他背后的黑衣蒙面人却只是袖手旁观,没有一丁点要插手的意思。
既不帮忙,也不离开,着实奇怪。
青衣修士白面无须、相貌清俊,看起来一副斯文书生的作派。长得倒是面善,没有半点身为一介魔修该有的凶神恶煞。此刻,他正一脸兴味地看着三人斗法,手中还转着一把收起来的折扇,灵活的姿态带着三分令人气恼的惬意。
全然一派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他只是来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