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闻声的触摸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道尘封多年的锁。
叶落秋回头一看顿时大惊,他快步冲进屋中,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师兄,白光散去,他愕然地发现屋里空空荡荡的,早已不见了莫闻声的踪影。
与此同时,瞬间消失在原地的,还有抄手游廊下的两道身影。
噼里啪啦好像是鞭炮的声音,还有吹吹打打的喜乐声。
薛沉回过神来,感觉头晕目眩,他不禁抬手按了按额角,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冲入耳中,热闹喧哗,人声鼎沸,一时让他的头更疼了。
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处俱是满眼的大红色,险些晃花了他的眼!
雕梁漆柱上挂满了红绸彩缎,正对着他的堂壁上是个大大的“囍”字,香案上摆着牌位和礼品,燃着两支精美的龙凤花烛,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正一左一右的坐着。周围都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的人,从堂里到堂外的大院中整整摆了数十桌宴席,宾客坐了满堂。
薛沉这才恍然想到,这是个喜堂,有人要在这里拜堂成亲。人人都在向他道着恭喜,还有人不停说着各式各样的吉祥话。
为什么向他道恭喜?新郎新娘呢?
这时从旁有个人高声唱道:“新人至!新郎引!”
薛沉正兀自疑惑,忽然一只手扯了下他的袖子,背后有人轻声提醒:“公子,您怎么在发愣?快去引新夫人进门呀!”
公子?新夫人?
还不等薛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身体竟下意识地向门厅处走去,他恍惚看去,一个红色的身影正站在那儿等着他。
他低头一瞧,自己身上正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原来新郎就是我呀!他终于明白过来。
那要嫁给我的新夫人又是谁?
薛沉心中蓦地急切起来,迫不及待地看过去,当看清那新人的面容时,既松了口气又暗暗欣喜不已,更是按捺不住地快步朝他走去。
站在那儿的正是顾迟舟,他一头过腰的墨色长发披在身后,长发及腰处以一根金丝红绳绾起了一束,头上无饰,仅额间覆着条一指宽的绛红色缎面抹额。他的身上穿着与薛沉相似的婚服,只是颜色更鲜亮一些,暗金色的刺绣纹饰也更繁复精美。他的脸上未施脂粉,却用黛青淡淡描了眉,胭脂轻轻点了唇。
这样装扮一番的他,看起来倒是比以往更精致俊秀了几分,险些叫薛沉移不开眼来。
此时此刻他的神色也如薛沉一般恍惚,好像正云里雾里的不知身在何处。当看到来牵他的人是薛沉时竟也莫名地高兴起来。薛沉走到他面前,见他手中握着一根粗股红绳,便很是自然地接过红绳的另一头牵着他往喜堂里去,他也乖巧地跟着走了。
红绳上坠着几个圆圆的金铃铛,他们每走一步便叮咛作响,应和着喧闹的喜乐显得格外喜庆。
九叩礼毕,上了香,拜过天地和高堂,便是夫妻对拜。
薛沉隐隐觉得很不对劲,却好像陷于梦境之中,一时无法自拔。只晓得他要娶顾迟舟为妻,心里便十分欢喜,怎么也生不出抗拒的念头。
顾迟舟就更是如此,他笑盈盈地望着薛沉,此时便连先前的疑惑都一点儿不剩了。
“三叩首,夫妻对拜!”
两人乖乖地拜了下去。
“礼毕!送入洞房!”
在宾客们的笑声和哄闹声中,几个侍女喜婆簇拥着顾迟舟将他送去了新房。而身为新郎官的薛沉,却不得不留下来与“父亲”一起陪相熟的客人喝上几杯。
“真是恭喜莫老爷了,大公子与新媳妇俱是芝兰玉树的一对璧人,登对得很!”
“同喜,同喜。”
“莫公子好福气啊,新夫人生得这般俊秀过人!”
“听说新夫人当初了遇到危厄,是被莫大公子救回来的,这是以身相许报恩来了?”
“谁说不是呢,在整个乌山镇都传为了一段佳话啊!”
待得华月初上,热闹的酒宴才逐渐散去。被灌得酩酊大醉的薛沉在侍从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朝新房走来。
拐过曲折婉转的抄手游廊,夏夜里蝉鸣声喧嚣不绝,偶有清风拂过,荷塘里的荷叶就像波浪般荡来摆去。一池翠碧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白色或紫色的睡莲,在月色照耀下仿若散发着微光,摇曳生姿。
被风一吹,薛沉的神志倒是清醒了些,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了?”侍从疑惑道。
薛沉挥开他的手,他并不习惯与陌生人肢体接触,盯着荷塘看了会儿,才重新迈开步子。
过了抄手游廊,新房所在的院落便到了。
整个院落灯火通明的,显然是为了等他。他刚踏入院子,侍女喜婆们就一拥而上,引他进门,又服侍着他擦脸净手。顾迟舟安静地坐在床边等他,见了他,便笑了起来,很是好看。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在喜婆的指点下,二人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他听到喜婆说:“喝了合卺酒,便是一辈子要做夫妻的!”
“祝公子和少夫人,白首同心,永以为好!”
薛沉醉得厉害,等喜婆和侍女们说完了吉祥话笑着退了出去,顾迟舟就忙上前来扶住了他。薛沉将头歪在顾迟舟的肩上,眯着眼看他,看着看着忽然伸出手捧起他的脸,猛地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