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自己挑衅和试探了昂热，现在轮到昂热反击了，他路明非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就自顾自的开口了，“学姐今天早上给我送了一份招生简章，一份学院的宣传折页，还有一本校史，一份介绍卡塞尔历史的手册。”

“有一说一，那些东西委实没什么营养，因为里面没提到学院的校长一百三十多岁。”路明非继续啃叉子上的鱼排，“我当时问了学姐，如果加入卡塞尔学院，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学姐告诉我，代价当然是有的，但她没有权利告诉我。”

昂热听到这里，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正竖着耳朵的陈墨瞳。

红发的女孩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了昂热挑眉质疑的表情，陈墨瞳只能撇撇嘴，躲开了昂热的视线。

她感觉自己今天一上午是白忙活，自己心心念念的绩点就在路明非刚刚那句话之后，跟自己失之交臂了。

想到这里，她握着餐刀的手愈发用力，甚至将盘子都切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打算生啖瓷盘。

“那么，校长......”路明非的话语顿了一下，“或者说，‘教父’，你愿意告诉我，加入卡塞尔学院的代价是什么吗？”

“按照密党的亚伯拉罕血契，我不应该跟你透露一些你现在不该知道的东西，特别是你在没有确定要加入学院的情况下。”昂热吃完了鳕鱼排，拿起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不过介于你目前情况特殊，以及我的身份也不小，所以血契上宣誓的东西，咱们就姑且把它放到一边去吧。”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缩，在伴随着昂热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起来的瞬间，他敏锐的觉察到了，有某种存在感极其微弱，但却又切实存在的‘场’，以昂热为中心被释放了出来，并且，将自己也笼罩在了其中。

介于没有感受到直观的危险，路明非还是忍住了想要反抗的冲动。

而就在昂热丢开手中沾染了油渍和鳕鱼肉汁的餐巾纸之后，路明非眯起了眼睛。

那张被使用过，揉皱了的纸巾，莫名的悬浮在半空中，以如同蜗牛蠕动一般的，极其缓慢的速度，从空中坠落。

“用话语说一千道一万，也比不上亲身体验来的实在。”昂热激活了龙血，炽烈的黄金瞳直视着路明非，“言灵·时间零。”

“你的能力？”路明非的目光从餐巾纸上转向了外界。

带着黑色厨师帽的行政主厨正在极其缓慢的转动眼球和脖颈，而不远处的桌子上，红发的学姐正咬牙切齿的用一种龟速，切割着牛排，连带盘子一起，嘴唇也在极其缓慢的蠕动着，似乎是在嘟囔着什么。

“对，我的能力。”昂热点了点头，“不觉得惊讶？”

“恍然大悟。”路明非终于收回了视线，与昂热正面对视着，“在病房里，你是依靠这个能力离开的。”

“敏锐。”昂热对着路明非轻轻鼓掌。

路明非思忖了片刻，才对着昂热继续开口，“所以，学院是个幌子，一层外壳，你们借用招生这个方式，召集着全世界的超能力者。”

“首先，学院并不是幌子，我们有明确的教学指标，有成体系的教学系统，以及教授学生们必要的科目。”昂热举起一根手指，纠正着路明非胡乱的猜测。

“第二，超能力者......”昂热咧了咧嘴角，流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用现在流行的说法，混血种们确实算是超能力者，但究其本质，我们与那些幻想系的文学作品里所表述的东西截然不同。”

“混血种......混血种......”路明非敏锐的提取到了昂热话语中的关键词，顺理成章的将脑回路延伸了下去，“血统，血脉，遗传？”

“你认识我的父母，是他们以前的老师，所以你确信我体内也有你们关注的血脉，所以你们找上了我。”路明非抬起视线，看着昂热。

他已经得出了结论，只等着昂热确认。

然而.......

坐在自己对面的骚老头却反而闭口不言，只是抬起手，对着路明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坏笑，“卡塞尔学院的招生面试下午三点准时举行。”

路明非撇了撇嘴，但对昂热故意卖关子的行为无可奈何。

“明非，我已经给你开了小灶，为了保证某些方面的公平，你不会在面试的过程中见到我，只会见到面试的主考官。”希尔伯特·让·昂热缓慢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你下次想见我，只能是在卡塞尔学院里。”

路明非一边愤恨的叉起鳕鱼排的配菜，一根翠绿的芦笋，塞进嘴里嚼得咔嚓作响，一边用愤恨的视线盯着昂热，好像嘴里在嚼这老家伙的脸皮一样。

“那扇大门，我破例帮你推开了一条缝隙，将里面的一点点风景展示出来给你看了。”昂热走到了路明非身旁，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别让我失望，明非。”

路明非咽下芦笋，又叉起了一枚小番茄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开口，“还真就吃定我了？”

昂热只是又一次用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意有所指。

“当你有选择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试着选一条未知的道路呢？”

未知的道路么？

路明非囫囵的咽下了嘴里的小番茄，转头看了一眼昂热。

“现在的你，应该有这份勇气做出属于你自己的选择了。”昂热拉开西服的衣襟，从内兜里摸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封，递向了路明非，“帮我转交给诺诺。”

“诺诺？”路明非挑眉。

“就是陈墨瞳。”校长对着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我虽然是校长，但没有人规定校长就必须用大名去称呼学生吧，太有距离感了，我更喜欢跟学生们打成一片。”

昂热如同风一般，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行政餐厅。

而不远处将昂热和路明非最后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的陈墨瞳端着餐盘就凑到了路明非这边桌上。

她甚至等不及远处的服务生来收拾一下昂热留下的餐具。

而红发的学姐的目的性很明确，她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被放在路明非手边的那个纯白色，被压上了鲜红火漆封口的信封上。

“你的绩点？”路明非拿起了昂热放下的信封。

“大概率是。”陈墨瞳点了点头，看着路明非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尝试开动脑筋，思考着自己有什么能打动路明非的东西，从而把自己的一个绩点从路明非手上交换过来。

然而路明非压根没那个意思，只是随手把信封丢给了陈墨瞳，语气悠悠，“我一向比较大度。”

陈墨瞳拿起信封，捏掉半朽世界树模样的火漆，抖出了信封中昂热亲笔写下的免考单，终于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然后，她才来得及对路明非吹胡子瞪眼。

“学弟，你刚刚是在内涵我不够大度咯？”

路明非却是笑着，看着陈墨瞳。

“学姐，你知道么？只有不够大度的人，听我刚刚那句话，才会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真正大度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

路明非眨巴着眼睛，看着神情骤然一变的陈墨瞳，“对吧？”

“对呀对呀，学~弟~~”

陈墨瞳笑的跟花儿一样灿烂，脑子里却已经在计划着，等到下午面试的时候，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办法，从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路明非手里讨回场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