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复位无望2
419复位无望
于志道:“黄越官复原职的前提是他无罪。”
陈远陌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于大人认为他是否无罪呢?”
“我记得裴言义的认罪书上说,是花银子让黄越举荐他为湖广巡抚。”于志就事论事道:“陈大人你当初也是这么向皇帝解释的皇上是怒气之下将黄越免职但实际上举荐他人不算有罪。”
陈远陌皱了皱眉道:“这是于大人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相比较于孤傲偏执的二皇子皇甫政似乎五皇子皇甫晋现在更得皇帝青睐更何况皇甫晋的身体健康以后生下来的皇孙也是健康的。如今皇甫晋风头正盛,可他的舅舅原礼部侍郎黄越被免了职,如果皇帝有意扶持皇甫晋的话,那黄越复职是早晚的事。
于志也就不瞒着了“是五皇子殿下向皇上求情,之后皇上找我谈了一下如果皇上没有意愿让黄越复职,就不会找我谈了。”
陈远陌心下了然,于志找自己商量是因为他一旦答复,就代表吏部的态度既然皇上想给黄越复职那吏部也不会拂了皇上的面子陈远陌道:“吏部自然以皇上马首是瞻就看给黄越安排哪个职务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让皇帝改变主意。
几日之后,皇甫晋与其外公黄国侯等人入宫面圣,来到皇帝御书房。
门口的小太监连忙迎上去道“奴才见过五皇子殿下,见过黄国侯大人。”
皇甫晋点点头,“我们来求见父皇。”
“请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小太监先告知道“大驸马在里面呢。”
大驸马张冲?他来做什么?
皇甫晋进宫前专门打听了一番,今日没人找父皇啊。
过一会小太监走了出来,请皇甫晋等人进入,“五皇子殿下,皇上有请。”说着小太监为他们领路,走进御书房。
皇甫晋边走边问道“这位公公,今日大驸马来找皇上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那太监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就是御林军守卫帝都巡逻安排,大驸马向皇上报告一下。”
大驸马张冲乃御林军都尉,御林军是不听从任何军令,只听从皇帝的特殊存在,他们为保护帝都设立,一切为保护皇帝,保护帝都百姓为先。
张冲是骠骑大将军张延震的小儿子,张延震告老还乡,其两个儿子也自动卸下要职,在塞外军中挂个闲差。算下来,张家也就小儿子张冲混得最好。
张冲有今日,全托他娶长公主皇甫云溪的福。这份御林军都尉的差事,也是皇甫云溪帮忙求来的。
皇甫云溪是皇帝最疼爱的长女,她和第一任驸马过得并不幸福,嫁给第二任驸马张冲也是无奈之举,张冲比皇甫云溪小六岁,皇帝已经做好女儿时刻要合离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们小两口日子越过越好,女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带着他对张冲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张冲小时候是个四喜丸子,长大后瘦下来,变成英俊美少年,天天顶着他那张人畜无害是娃娃脸,谁看着都赏心悦目。
走进御书房内,果然张冲在里面,张冲憨憨的笑着,不知在和皇帝说什么,看着皇帝心情也不不错。
皇甫晋和黄国侯进了屋,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几个人,张冲收起脸上的笑容,“见过五皇子殿下。”
“好久不见了,大驸马。”皇甫晋点头道。
皇帝打趣道“什么大驸马,一天到晚没个人样,小屁孩一个,叫他小驸马。”
张冲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哪儿敢往下接话了他,“皇上,五皇子殿下他们找您,那我就先出去了”
“站住,”皇帝眉毛一挑,把人喊住,“那么急着走干什么?刚不是说陪朕去马场吗?他们说完就去。”
“是是。”张冲悻悻然的道,只得低着头站在一旁。
皇帝看了一眼皇甫晋他们,心中也能猜测出他们来的目的,“有什么事找朕?”
“回父皇,”皇甫晋双手奉上奏折,请示道“原礼部侍郎黄越乃国家栋梁之才,被裴言义连累后免去官职,如今裴言义一案已尘埃落定,请求父皇复其职位。”
紧接着跟着皇甫晋一起进来的官员们分分表态,“恳请皇上复其原职。”
恢复黄越职位的事之前已经有人探过皇帝口风,皇帝对黄越没什么反感,更何况五儿子皇甫晋最近表现很好,扶持一下他的母家也是应该。
皇甫晋没妄想必须恢复黄越原本的职务,但好歹给个官做,然后一步步的往上升。皇甫晋没敢在朝堂上提及,因为还有很多支持皇甫政的人,尤其是郭家,他们要是坚持反对,黄越复职难望,所以一切都暗中进行,找一些有脸面的大臣为黄越请缨,找皇帝求情。
皇帝接过奏折,打开看了一下,问道“黄越现在在何处?”
黄国侯如实回答“裴言义被流放后,黄越就释放了。”
皇帝见边上站着的张冲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问道“小驸马,你有什么意见吗?”
“嗄?”张冲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皇帝会点名自己,他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意见”
皇帝可不信,“有话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额”张冲挠挠头,小声道“我就是有点疑问。”
“什么疑问?”皇帝问道。
张冲直接问道“我记得黄越是因为花钱卖官被您免职,打入大牢,怎么就被放出来了?”
皇甫晋脸色变得难看,这张冲是不是故意的?!黄国侯毕竟老油条,心中不喜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他回答道“黄越并未花钱卖官,他只是举荐了裴言义接替他成为新任湖广巡抚,官员的任免还是由吏部掌控。”
“这不对啊,”张冲回想了一下,道“那天我上朝了,我记得裴言义亲笔写的请罪书,说花了五万两白银和十八匹琉璃马才买通了裴言义。”
皇甫晋冷着脸,质问道“所以大驸马,你认为我舅舅有罪是吗?”
“接受别人五万两银子的打点费,这会不会有点”张冲实话实说道。
“大驸马,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黄国侯道。
“”对此张冲没吭声,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您老口中的水也太浑浊了。
只听黄国侯又道“老夫也听过关于大驸马的传闻,听闻大驸马与大将军一样,是重情重义之人。”
“据说从外地有一对母子俩来帝都讨生活,那男子身强体壮,在街头卖艺,靠散打为生,您在街上看见,手痒与他打得难舍难分,之后一见如故,见他在街头卖艺生活困苦,又有老母亲要养活,就借自己职务之便引荐他进入御林军,之后那男子感动涕零,买了一壶好酒赠予你,在帝都成为一段佳话,请问大驸马,可有此事?”
张冲点点头,“有这事,那是我新结实的兄弟。”
“那这与黄越向吏部举荐裴言义一事有何区别?”黄国侯反问道。
“我”张冲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来话。
皇甫晋见张冲那副吃瘪,冷哼一声,道“大驸马,你的做法与我舅舅有何不同?若我舅舅有罪,那你也有罪!”
“五皇子殿下,你别胡说,”平常嘻嘻哈哈的张冲一下子严肃起来,“对,你们说的没错,我曾经向御林军举荐过一人,那人之后送我一壶酒。可是,如果那人给我五万两银子,要我举荐他进御林军,那我绝对不会答应!甚至会立刻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因为我知道接近我要进入御林军的人,都是一些带有目的性的人,是刺客,或者是叛徒,他们会对皇上、对皇上造成威胁!”
“我接受那壶酒,是因为我和他是朋友,可黄越是以何种心情接下那五万两银子的?一个好官,一个真正想为民办事的好官,是不可能花五万两银子买通别人举荐自己,然后再去为民办事。黄越接受了那五万两银子,不是因为他与裴言义是朋友。”
张冲是张家的小儿子,被保护的好,做人做事有棱角有性格,他的这番话在在场的这些官员和皇帝耳中,有些幼稚无理,却又说出了这些官员们刚刚步入朝堂的初心。
当年他们还年轻时,不都这般天真幼稚,都是爱才之人,看见一位才华横溢之人,恨不得与他心心相惜,心生怜爱之意,可朝堂就是个大染缸,在这个地方待得久,很多东西都固化陈腐了。
皇帝知道张冲年纪还幼稚些,平时与他说话就跟逗逗小孩似的,现在看来,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小驸马,在你看来,黄越是不可饶恕了吗?人无完人,谁都会犯错啊。”
张冲抿了抿嘴,见桌子上放着一彩釉茶壶,茶壶四周围着五个茶杯,他将五个茶杯摆成一排,打开茶壶,见里面满满的一壶茶水,茶水的香味飘了出来,张冲自言自语道“这是南乡的雨前龙井,一年只产二十斤,只有皇室才能喝的好茶。”
接着张冲抱拳道“皇上,我要做件不雅之事,还请皇上先饶恕我的殿前失仪。”
皇帝倒是好奇张冲想做什么,摆摆手道“朕不怪罪,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那就失礼了。”张冲说着,伸手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然后又把裤袜脱了下来。
张冲是武官,天天带人在帝都内外巡逻,一天跑的行程绝对有二三十里,这脚上出汗的味道很重。
在场的官员们若非皇帝在场,早就捂鼻子了。
张冲把裤袜一扯,扯成好几块布条,有把其中的一块布条扯成布块,而且这布块非常只有大拇指那么大。
张冲把水壶打开,把布块放进了水壶,然后晃悠了一下,将茶水倒满了五个茶杯。
张冲指着这桌子上的五个茶杯向黄国侯道“这五个茶杯里的水,你们谁能喝?”
官员们差点没吐出来,谁会去喝那恶心玩意!他们都没吭声。
张冲拿起一茶杯向黄国侯走去,“黄国侯,要不你来一口?”
张冲刚才是怎么倒茶的,黄国侯看的一清二楚,还让他喝这杯茶,在黄国侯看来,这杯茶上就冒着臭气。
“不用,别”黄国侯撇过脸去,却架不住张冲力气大,搂着黄国侯就想给他喂茶。
“不要,拿走拿走!”眼看着这杯茶就要送到嘴边了,黄国侯忍不住一把推开张冲的手,那茶杯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摔成碎片。
皇甫晋将黄国侯拉到身后,与张冲对峙道:“大驸马,在父皇面前,你想做什么?!想以下犯上吗?”
“怎么会呢。”张冲笑了笑,他看向在场的官员们,“我不懂你们的官场之道,什么水至清则无鱼,我这杯茶水绝对比池塘里的水干净,你们为什么不喝?不就是嫌它脏么,就像你们说的,他脏也不是他的错啊。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踏线的。收取贿赂五万两银子,朋友之间不会做这种事。”接着张冲对皇帝道:“皇上,您说的没错,人无完人,是个人就会犯错,可有些错误犯一次会造成巨大的伤害,湖广之事,若没有黄越的举荐,裴言义根本做不了湖广巡抚,湖广百姓这些年来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那黄越一没被抄家,二没被砍头,还从大牢里出来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已经是您仁慈了。”
皇皇甫晋气得鼻子都歪了,他质问道:“大驸马,你的意思是我舅舅也该为湖广的百姓们偿命吗?”
“不,五皇子殿下,我没有这么说,”张冲回答道:“就像那杯茶一样,那是一杯好茶,它即使再怎么香气四溢,再怎么茶叶稀有,也无法改变他沾染了脏东西,人也是一样,黄越收取五万两银子是事实,遮掩不了。”
“你”
“好了好了!”皇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小驸马,朕知道你的意思。”
皇甫晋恳求道:“父皇,我舅舅他知道错了,他以后不会了,他为官三十余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断送他的仕途啊!!”
“行了,此事朕心里有数。”皇帝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
皇甫晋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看来父皇还是被张冲的话影响了,本来之前已经谈过口风,他态度软化,已经找吏部侍郎谈过,这次只是走个形式,舅舅马上可以重返朝政了,若不是这个张冲的话!!
事情有那么凑巧么,这大驸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日出现,还在皇帝面前大闹一番,不管怎样,皇甫晋想让黄越重返朝堂的美梦算是破灭了。
这时间一长,御书房里的味道更重了,连皇帝都忍不住,捏着鼻子道:“小驸马,还不赶紧把你的额鞋子穿上。”
“是是!”张冲吐了吐舌,手忙脚乱的穿上靴子。
皇帝上下扫了一眼张冲,冷笑道:“你也是行啊,能给朕整这么一出来。”
“我我也是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比划一下更明显,”张冲赶紧跪地解释道:“我之前已经向您请罪了,您说没事的,我我”
“是,朕的确说没事,”皇帝依旧抓着不放,“可朕上好的彩釉茶壶就这么被你弄脏了。”
“呃没事啊,洗洗还能用。”张冲小声嘀咕道。
皇帝气得猛拍桌子,指着张冲的鼻头大骂,“你倒是给朕洗洗用啊!”
张冲立刻闭口不言了,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还是把皇帝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