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容凝睇着沈氏双眸,见人如恩赐般的神情,一声轻笑从她唇角溢出:“司农丞家给了姨娘什么好处?”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不知是心虚还是恼羞成怒,沈氏拍桌而起:“你可知我费了多少唇舌才让尤家那位对你动了心思,旁人家女儿要是瞧见自己亲娘为她这么操心,早就感恩戴德三跪九拜了,你这一副姑娘架子是摆给谁看呢!”
对此,晏容早就见怪不怪,自己的亲娘什么心思,她最清楚了。
“我自然不敢摆什么姑娘架子,毕竟自己亲娘正低声下气为我求婆家。”
而怎么和自己的亲娘对着干,晏容自然也是最清楚的。
她知道沈氏早晚会把自己推出去,故而平日里也竭尽所能打听些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
尤家的这位司农丞大人不过是个从六品,算不上什么,但他姓尤,朝中正二品的中书令大人和后宫的贤妃娘娘也姓尤。
“在周氏那边多吃了几块糖,就忘了是谁怀胎十月含辛茹苦把你生下来的吗!”
沈氏怒目圆瞪手指着晏容,平日里见惯了晏容软弱不吭声的模样,今日这般让沈氏心生不快。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女儿。
“我怎么会忘,若不是有姨娘这位亲生母亲,我还尝不到这么多伤痛!”
晏容所指为何,沈氏自然清楚,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转而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若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何必为你操这么多心!”
潋秋上前扶着自家主子入座,还不忘为沈氏说话:“姑娘何必说气话,姨娘也是为了姑娘着想。”
看着两人似贴心长辈般一唱一和,晏容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腰间隐隐作痛。
晏容冷冷看着沈氏,眼波流转间,尽是自嘲:“从小到大,你何曾真正关心过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用来争宠和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晏容!”许是戳到了沈氏的痛处,她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晏容似的。
“这门亲事,我绝不会答应。”晏容眼里没什么温度,说这话时更无甚波澜。
沈氏作势又伸出手朝着晏容来,这一次她再也不是乖乖坐着任人摆布,利落站起身时直接将桌上的茶水杯盏扫到沈氏身上,杯盏落地破碎的响声伴随着沈氏的叫喊声,尖锐刺耳。
“啊!”
“姑娘!”
屋内的动静不小,吓得甘露不顾屋外沈氏侍女的阻拦,靠着蛮力破门而入,却见沈姨娘坐在地上浑身狼狈,而自家姑娘好端端站着才放下心来。
“姑娘……”您可吓死我了。
“姨娘!”
甘露话还没说完,紧跟着甘露进屋的两个侍女见自家主子摔在地上急忙上前。
“二姑娘,你怎能如此不敬!”
潋秋先一步出声呵斥,被侍女们扶起的沈氏紧跟其后,此时已换了一副面孔,泪眼婆娑,就差捶胸顿足:“没想到我竟然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一只白眼狼!”
“姨娘若是真为我好,日后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了。”晏容别过头去,不看眼前惺惺作态的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