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航机正常飞行,不用多久就能抵达A市。
平时出门旅行的时候,客机上的规章制度太严格了,不能使用手机电脑,不能随意走动,从头到尾都必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供餐时间,要么发呆要么睡觉,急性子的段名义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坐飞机。现在这些客机受到了韩泠指使,没有闲杂人等,可以随处逛逛,至少不会那么无聊。
可是现在段名义没有那种心情,他选择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黑色夜景。
除了段名义,迪奥他们也都登机了,他们都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会放任段名义独闯A市。与“讨伐霍比”有关的其他纳萨利克成员,全被留在了B市,他们负责回收霍比遗体、清扫战斗痕迹和搜寻残党,要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要预防持有复活能力的人接近霍比。
另外,鲁诺巴纳从B市分部挑选了几位支援者,据说他们现在就在这架飞机上,已经开始执行各自的工作了。
不过,那些和段名义没什么关系,他没有去理会。
迪奥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他没有说那么多尬聊的废话,直奔主题地说:
“JO太郎,那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努力去拯救吗?”
“你是说奇儿?”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就是那个哔哩哔哩的放电妹。”
“你这样说,会让人联想到另一个女角色吧!……呼,看来你说的就是奇儿。我想救她,是因为我看不惯纳萨利克所做的一切,她的男友不愿服从纳萨利克,就被杀了,她作为幸存者活下来,纳萨利克还在背后追赶她。爱人死了,家人死了,她也想随之而去,但不知道她到底学了谁,性格那么倔,不愿向任何人服输,连‘去死’都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明明她的心底早就不想活了,就是不肯承认。结果只能像个行尸走肉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我觉得她和JO太郎你有点像。”
“瞎说什么啊,她和我又没认识多久,她这八成是在模仿她男友。纳萨利克这么强,她男友还不愿投靠,这男人肯定是个三观正、死不服输的好人,奇儿肯定是在学他。”
“那么JO太郎你……?”
“先说清楚,我不是拔刀相助的英雄,我不是热心肠的老好人,我只是个正好路过、有点了解她的‘路人’。我不喜欢纳萨利克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所以我想出手做点什么。这不是同情,不是伸张正义,我只是不喜欢纳萨利克,我只是想用‘拯救他们的敌人’这种方式对他们表示抗议。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和她这个人没有关系。”
“所以JO太郎你想要的只是反对这种‘行为’,而不是拯救她的命?对你来说,拯救她只是顺手之劳,你真正想干的事情只是发出抗议?”
“就像那些勇者救公主的游戏,玩家想要的是打怪通关,救公主只是走个形式的剧情需要。”
“JO太郎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想法吗……”
“为什么你这个Berserker能说出这么懂人心的话?!”
“JO太郎,你有看见我可爱的儿子乔鲁诺吗?”
“没有,自己去找!他都受伤了,就算现在吃了回血药,也肯定残留了血味,你闻闻气味不就找到了?”
“咲夜和小焰还好办,但是……从中途开始,我一直闻不到乔鲁诺的气味,不,应该说,有气味,但是很淡,而且很冷,如果不靠近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难道我的某个感官出问题了?难道这是替身攻击?!”
“……”
段名义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没说话,正好在这时候鲁诺巴纳出现在视野内。
鲁诺巴纳没有立刻站出来,而是躲在门后,打了一个“过来”的手势。这里没有外人,他这么做肯定是不希望迪奥注意到他,于是段名义就找借口说要拿杯饮料,暂时离开了座位。
为了避免被迪奥听见,鲁诺巴纳带着段名义走了很久,最后走进了客机的仓库,把门关上,坐在旁边的空货箱上,然后才开始进入话题:
“抱歉,段名义先生,我知道你正在担心奇儿小姐,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别人的事,我家的Berserker还要给你添乱,很对不起。”
“你找我来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刚才那个就当作客套话吧……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我承受了那么多次致命伤还能活下来?我当时很敷衍地说‘等打完这场仗我再跟你解释清楚’,本来我认为只要过段时间你就会忘记这件事,但你说过,你把我当作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纳萨利克的部下,这是你对我的信任。那么我也该以‘战友’的身份,回应你的信任,向你坦白这件事。”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的‘客套话’还真多。”
“这件事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也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说着,鲁诺巴纳向下扯开了衣领,可以看见——被霍比一拳轰出来的那个大洞根本没有被补上。
可以看见断裂的白骨,缓慢流淌的暗红色血浆,明明血液是从心脏附近流出来的,可是流动得非常缓慢,颜色也很不“新鲜”。
人类体内的血液循环由“心脏跳动”作为起点,心脏就像水泵一样,心跳产生的力量将血流推入动脉,之后血液在悠长的血管中慢慢减速,最后进入静脉,再慢慢流回到心脏。循环过程中,血液吐出了各种营养物质,吸收了各种代谢废物,最后自然会变成不健康的暗红色,所以从动脉流出的血液非常鲜红,从静脉流入的血液色泽暗淡(例如皮肤表面的“青筋”)。只要是从心脏或其他动脉部位流出的血液,一定是鲜红色的。
可是,明明鲁诺巴纳的动脉血管和重要器官都破裂了,流出来的血液却是非常典型的静脉血,好像他的心脏完全没有运作。
看到这里,段名义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鲁诺巴纳知道他在想什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