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间回溯至新千年世纪夏季的一天,云贵高原一个深山沟里,昏沉而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候一样地凄惨。住在这里的黔西南煤建公司苍原矿一千多名职工已有半年多没有开工资了,白天数百名矿工们将矿部围了个水泄不通,闹来闹去没有个结果,大家气得晚上匆匆吃了点饭,就早早的休息了,月亮和星星,都叫乌云和密雨给遮藏得一点儿也不漏,好象它们都完消失了一般。然而,矿长莫兴明这时却显得异常的兴奋和激动,他正在他的家里宴请公司副经理、原苍原矿矿长侯三郎,和他住在同一地区的兄弟单位第二煤建处某负责人金鸿雁,以及他的副手,副矿长于洪兽。
这是一间装饰得十分豪华而又很考究的会客厅,在客厅的中央放了一张折叠式圆形餐桌,桌上摆着糖醋鳝丝、豌豆虾仁、素海参、芙蓉鲍鱼清炖鸡片、香糟扣肉、红烧牛蹄筋、手扒黑山羊肉、荷叶粉蒸肉各一盘,除四荤四素八大盘菜外,还有一碗金钱蘑菇汤、一碗蛤蜊鲤鱼汤。同时桌上还摆了两瓶茅台酒,每人面前放了一盒中华牌香烟。莫兴明首先站起来,很老练而又很麻利地打开一瓶茅台酒,分别给每人倒了一高角杯子酒,然后笑眯眯地说:“侯经理和各位兄弟,兄弟不成敬意,今晚略备小宴,请大家尽兴喝。”“应该庆祝,杨老兄,你可要多喝啊!这次,咱们可得让你费心了,你既当副矿长,还要兼顾咱们私人投资入股的杨家店、七里沟煤矿等,只许办好,不许办坏!”侯三郎十分高兴地说:“来,大家举杯,我就借花献佛,先敬大家一杯。干!”
“侯经理你就放心,莫矿长今天上午已给咱杨家店、七里沟煤矿等拨转过来一百五十万元,下午金鸿雁村长也从他们村给咱们私人矿调拨了一百八十万元资金。”说到这里,他从自己上衣兜里拿出了两张写得密密麻麻人名的入股名单,递到侯三郎手里,让他过目。侯三郎一看,原公司负责人某镇办主任程礼兴、和能源负责办他所说的几个同行经办和上面的几个头头脑脑及有关系、能用得着的人都在其中,高兴地说:“他妈的,奶奶的,这个事办的好,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办,妈那个屎,大家不但能发财,还可高升。不过,本人还得提醒你们一句,在你们提出的这三百五十万元的事上,可要搞严密,把帐一定搞平,可不能出乱子,特别是让职工不能知道,若要叫他们知道了,那可要闹翻天啦。”
“没事!今天白天他们几百人围矿,我就给他们讲,矿上亏了,那里有钱,只要一有钱,就给他们开工资,他们知道个屁,工人们就像那瓷厂的黄泥,咱们就是那捏黄泥的师傅,你把他们捏成个什么样,就是个什么样,哪里还有黄泥指挥人的道理。我的侯经理,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莫兴明不以为然地说。“兴明说得对极了。侯经理,你就光听好消息好了,你说咋办,我们就咋办。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心里想的,我们都按你想的去做了。”金鸿雁补充道。
“那就好,你们各自的帐怎么处理,我就不一一指点了,我侯某还能不相信你们。”他们四人,有说有笑,杯盘交错,不大一会工夫,一瓶多酒就下了肚,四盒烟也各自吸的过半,菜和汤也各自下去了一大截。最后只听见杯筷声雨点似的响,虽然不说话,也是很热闹的晚宴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在晚宴上的一言一行,却被他们认为十分可靠、可以完信赖的、从湘西请来的厨师郑义兵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郑义兵今年五十出头,头很大人送外号“大头师傅”,脸很宽,脸上多皱纹,圈脸胡,前额突出,厚嘴唇,长着一个雅致非凡的鹰钩鼻,他的眼睛大而亮,很神秘,当他注视或留意任何一件东西或者事物时,他只要用眼一瞅,便洞若神明,在我们看来是很模糊的海波,他一眼便能看出海底深处的一切情形!郑义兵是在昨天被莫兴明用专车从湘西古城一家宾馆出五百元钱请来的。在返回的踏上,他专门叮咛郑义兵道:“郑师傅,你知道我为什么花那么大的价钱,请您来只做一顿饭呢?不是我们那里没有好厨师,而是怕请我们那里的厨师,在宴席上谈一些重要事情,怕他出去胡说,你和我们那里没有什么瓜葛,就是听一两句你不该听的,说出去了也没有什么要紧。”“那是,那是。”郑义兵顺莫兴明的话茬答道。谁知,天下竟有如此的奇事,莫兴明怎能知道,郑义兵是他们矿上掘进一队的技术员,去年刚从省矿业学院毕业分来的大学生林群英的岳父。本来郑义兵不来,一听说到黔西南六盘煤矿来,他嘴上没说,可心里早就应允了,他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到矿上来看看女婿,顺便和他商量他们小俩口子的调动问题。女儿在北方某大型煤矿设计院工作,上个月女儿就给他讲,林群英的调动她已经给院领导说好,答应给办,可前两天,林群英来信说他们矿领导不同意,说是要调动,五年以后再说。那有什么办法,只有等好了。本来郑义兵想在车上给莫兴明说破,不料想多了,马路宽了,交通方便了,环境美观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虽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个别蛀虫,但主流和大局始终都是好的,就是蛀虫们要喝啃社会主义的墙角,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那里干啊!他们将我请去做饭,里边一定有鬼,郑义兵在心里盘算着,要知这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装聋作哑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