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卫平赴上海,是为了打听江芸芸的消息。这段时间里,他往江芸芸家打过电话,没有人接,也拨打过江芸芸的手机,但已经停机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好苗头,章卫平在四天前又打了杜建设的电话,杜建设的妻子告诉他:杜建设已经被公安局抓进去了,家里也已经被抄过了。这样一来,章卫平更加放心不下江芸芸了,于是下定决心赴沪了解江芸芸的情况,看她究竟如何。这次,章卫平不敢乘飞机,生怕身份证出纰漏,于是就乘了火车。乘火车也不敢直接过去,他是先去了成都,然后再从成都到上海。抵达上海后,章卫平就在火车站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江芸芸家。章卫平的心思是:即使江芸芸“不幸”出事折进局子了,她的父母也不可能连带进去,他可以从其父母那里打听情况。
出租车开到江芸芸家的小区大门口,章卫平让司机直接开进去。小区保安没有在意,看都没有看。到了楼下,章卫平把出租车打发走后,提着简单的行李上楼。按门铃,没有反应。章卫平以为门铃坏了,于是就敲门。一直敲到惊动了旁边那家邻居出来探看,屋里还是没有声音。那邻居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工,平时喜好管闲事,嚼舌头。开门一看这个敲门的青年人有点儿面熟,于是就说:“你是找江家?哦,屋里没有人啊!”章卫平叫了声“阿姨”后问道:“她家人到哪里去了?”“啊呀,你不知道啊?江家出事啦女儿给公安局抓进去了,警察来抄过家了两个老人也没在家住了”章卫平还没听完,一张脸已经倏然变色。对方没有注意,还很热情地发出邀请:“你到我家坐一会儿吧,歇歇脚再走。”
章卫平摇头道:“不了,出租车还在下面。对不起,想问你一声,江芸芸是几时出事的?”这时候,江芸芸家对面的那户邻居也给惊动了,一个老头开门来察看。那老头是个退休保卫干部,一看章卫平的脸色,马上怀疑这个小伙子跟已经被捕的江芸芸有不寻常的关系。但姜是老的辣,老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看了一看就缩回身去,轻轻关上了门。老头随即往小区大门保安那里打了电话,说有一个可疑者如何如何,马上要离开了,是坐出租车走的。小区保安协助公安局逮住江芸芸后,受到过警方的奖励,这会儿接到那位退休保卫科长的电话,自是重视,当即关上了大门,决定拦住出租车。其实,章卫平那是信口而言,他雇的出租车早已离开了。老头在给保安打电话通报情报时,他已经下楼去了。章卫平倒没有料到先前只朝他看了一眼的那个老头已经给保安打了电话,情势对他极为不利,但他头脑中有一种下意识的急于想离开这里的想法。他对江芸芸家居住的小区地形很熟,知道这幢楼旁边有一扇旋转式小门通往外面马路,于是就从那扇门出去了。也是巧,就在这时,警署给小区保安打来了电话。原来,警署接到市局刑警的电话,他们已经从江芸芸的口供中了解到章卫平的情况,估计章卫平也许会到上海来找江芸芸或者打听江芸芸的情况,于是就让警署通知小区对如何如何一个男青年特别留意。小区保安接到电话,立刻赶到江芸芸家这边楼层来,这才知道章卫平已经离开了!当然,章卫平自己并不知晓刚刚经历过一次危险。他已经证实了江芸芸被捕的猜测,满心悲伤。他去了一家幽静的红茶坊,选了一个角落,独自坐在那里,想着江芸芸在“里面”度日如年的情形,心如刀绞,泪似雨下!
许久,章卫平才稍稍平静下来,寻思不知江芸芸的父母是否给江芸芸送过东西,担心江芸芸在看守所里缺这少那的,于是决定购一些东西给江芸芸送去。章卫平特地去了南京路,专挑那些高档生活用品买,连牙刷牙膏都是进口的。他不知道江芸芸被关押在哪里,想当然地认为是在江芸芸家那个区的分局看守所,于是赶了过去。这其实是一个自投罗网的举动,但是警方没有料到竟然还有这种情况,再说江芸芸是市局拘捕的,分局看守所不知道案情,所以被章卫平再次滑过去了。章卫平到分局看守所后,说他是江芸芸的同学,获悉江芸芸给拘捕了,想给她送些东西。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这里并没有收押过江芸芸这样一个人犯,即使收押了,按照规定也不是谁都可以送东西的,得由被关押人的直系亲属或者经过看守所方面允许的其他人员送。
章卫平无法可想,只得悻悻而去。一路上,他还在暗责看守所“不近人情”,殊不知他竟然又一次在无意间逃脱了。章卫平给江芸芸送物之心不死,想了想,走进了附近一家邮局,把东西装进一个箱子寄往市公安局,附言说请求转给某日拘捕的江芸芸。这个特殊的邮件后来如何处置,就不得而知了。章卫平处理完此事后,知道不能再在上海待下去了,否则就会被捕。考虑再三,决定先去京都再说。章卫平逃往京都后混了一个月,看看实在混不下去了,又决定返回云南。他抵达昆明的当天,正是蒋兴、范晓琴被处决的日子。
蒋兴、范晓琴被捕后,蒋兴也因为毒瘾发作无法接受讯问而被送往戒毒所强制戒毒。范晓琴没有染上毒瘾,因此警方先讯问她。范晓琴到这当儿,还异想天开地想保住蒋兴的性命,面对着警方的一次次讯问,反复声称自己是主犯,所有主意、行动、资金全出自于她,而蒋兴则是完全被迫的,是她用爱情逼着他参与犯罪的。10天后,蒋兴在戒毒所接受了第一次讯问。前面说过,范晓琴在警方抓捕时就已经公开表示过此事跟蒋兴无关,那是她的责任。这给了蒋兴一个暗示性的启示,他深知范晓琴的禀性,料想她会“九供不离一辞”的,寻思自己何不乘机开脱?于是,他也就把责任全部往范晓琴身上推。这种情形,警方以前也碰到过,不过不是情侣之间,而是父子、母女或者夫妻之间的。既然碰到过,自己已经积累了对付的经验。再对范晓琴进行讯问时,将分析和调查的情况稍微抛了点儿出来,范晓琴就无法自圆其说了,只好如实招供。过了三四天,蒋兴被押往看守所了,再讯问时还是这样供述,弄得审讯人员无名火顿起,喝斥道:“蒋兴,你这种人还称得上男人?男子汉敢做
敢当,还用得着一个女人来为你当替罪羊?”最后,蒋兴不得不对犯罪情况作了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