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艾斯卡诺。”

木桩前，一位赤膊老人以手为刀，对着原木划出一道刺目的赤芒。

原木瞬间裂成两半，紧接着，木桩之上的空间开始抖动，落下的木柴堆积成山。

另一位谢顶老人佝偻着脊背，慢悠悠地将木柴往拖车上搬运。

“艾斯，你的神术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让人感到震撼啊。”

谢顶老人看着凭空变出来的木柴，感慨道。

“哈德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艾斯笑着抚摸棕色胡须：“这可不是全知女神赐予的神术，这只是BUD而已。”

“呵呵呵，上次还说是BUG，你真是老糊涂了。”

哈德尔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老朋友的健忘，他早已习惯。

“别纠结这些了。”

艾斯却并未在意，他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提议：“晚上一起去艾丽那喝一杯吧。”

听到这话，哈德尔手上的动作为之一顿。

“怎么了？”艾斯关心道。

“艾丽10年前就去世了。”

哈德尔叹了口气，不厌其烦地重复：“酒馆也在前年因经营不善倒闭了，而且，我的身体早已不能再饮酒了。”

混乱的记忆浮现，艾斯这才理清如今的现状。

他没再开口，而是默默穿上搭在树枝上的加大棉麻衬衣，却又发现记忆中明明只有一人高的榕树，现在光是树冠都足以遮蔽天空。

艾斯抚摸着三人粗的树干问道：“这棵树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

“80年了，再小的树苗也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哈德尔垒好最后一块木柴，直起腰抬头望向洒下一片阴凉的巨大树冠。

“而且，这棵树是你杀死魔王后，与莉贝尔一同种下的，它有多大，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莉贝尔......”

重复着这个名字，艾斯双眼空洞的望向远方。

见老朋友“老毛病”又犯了，哈德尔也不打扰。

他拉起拖车扶手，车轮“吱呀吱呀”转动，仿佛承受不住重量，就要散架了一样。

木轮的腐朽，让哈德尔联想到了艾斯和自己所剩无多的时间。

他又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艾斯，希望我死的时候，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说完，拖车载着如山的木柴渐行渐远。

而艾斯伫立良久后，才理顺混乱的记忆。

“莉贝尔......”

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今日阳光正好，绿草蓝天春风和煦。

此情此景，竟然让艾斯想起了自己穿越到《永恒》这款游戏的第一天。

一切恍若昨日。

但时光转瞬即逝，距离与莉贝尔的分别，已过去了八十年。

艾斯叹了口气，棕色的眼眸中满是留恋与不舍。

“曾经的伙伴们，除了莉贝尔外，应该就剩我和格蕾丝修女还活着吧。”

“莉贝尔......”

“下次你途径此地时，也许尝不到我做的奶油蘑菇汤了。”

艾斯清楚，这样的结局，从他爱上精灵那刻起，便已注定。

身为人类，他即使成为最强，人生也很短暂。

就像脚下的小路，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不远处，被薰衣草包围的木屋静静而立，温柔却又孤独。

推开木门，艾斯给自己泡了杯红茶，躺在最心爱的木质摇椅上。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副栩栩如生的油画。

画中，棕色头发的魁梧少年高举金色战斧，神色傲慢。

少年身旁，分别是十指相扣的圣洁修女，以及宿醉后拄剑而立的颓废剑圣。

站在最前方，手握世界树法杖，金发碧眼的长耳族少女，便是团队中的魔法使莉贝尔。

“莉贝尔......”

艾斯很庆幸，在杀死魔王返回王都后，请宫廷画师用魔法画下了这副永远不会褪色的神作。

八十年前，自从莉贝尔与众人分别，踏上了寻找至高魔法的旅途后，他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思念。

这些年来，他总会在午后喝着红茶，回忆那段难忘的旅途。

回忆精灵少女的笑容，以及她那自诩高明的冷笑话。

这是莉贝尔试图理解人类情感的方式，为此艾斯从未吝惜过赞美与笑容。

说来奇怪，他已经老得记不清前世的记忆，甚至都忘了穿越前的姓名，最近更是遗忘了大多数人与事。

但他偏偏能记住莉贝尔的小动作、喜好，甚至是说过的每个冷笑话......

正回忆着过往，突然，艾斯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长叹口气，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起身来到门前。

当打开木门，看清来人时，艾斯棕色眸子中的苍老与倦态尽数被欣喜取代。

“玛特，是莉贝尔寄来的信吗？”

“是的。”

邮差玛特从斜挎包中拿出一封蓝色的信件。

艾斯一把抢过，到手后又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滑开火漆，取出里面带有海风味道的信纸。

【艾斯，我来到了海边。

大海和你说的一样，海水是蓝的，但不甜，我觉得你应该又骗我了。

所以下次见面时，我会拔光你引以为傲的胡子。

艾斯，你还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为什么我站在大海前好久，却没有见到盛开的花田？

是缺少咒语？

还是施法材料？

希望你能回信告诉我，我会在返程时再次尝试。

另外，还有两个好消息告诉你。

一是我已经查到了至高魔法的线索，即将前往北大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