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者韩凤,你可认罪?”
庄严的声音好像在所有生灵头上回旋。
那一天,整颗主星的电子荧幕上都是韩凤带着电子脚链的佝偻身影。所有城市的交通瘫痪了,星舟不再如同织布机上的飞梭似的窜梭在其既定的轨迹上。
所有人的生活、生产在那一瞬间好似被按下了暂停。
韩凤并不需要挪动自己沉重且破碎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只有站着。
脚下的斥力屏障托举着韩凤升了起来。露天的审判所被王冠般华丽且严肃的高塔所包围。
面对着法官与仲裁团,韩凤努力抬起头想直视他们。但他们背后的白炽灯打着韩凤的眼睛,这让他只能把头低下。
法官并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在在高座之上投出了一块长条的虚拟屏。从“皇冠”那闪耀的尖端直到韩凤低下的头颅前。
这些都是他的“罪证”。
“李峰,刘静宇,吴昌衡...弗纳,维尔林...林泽川下,1928...”
一个个人名从法官嘴中冒出。法官的发音如此庄重,好似教皇在称呼天上的圣灵,好似希望那些名字化成大山把韩凤的头颅压入地心。
他的罪证正是这一连串的名字,罪名正是扰乱了530亿人的人生。
在法官念到第53个人名的时候,他的声音停止了。实际上在他念到第十个名字的时候,其罪名就足以判处韩凤死刑。
“韩凤,你可认罪?”
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韩凤记得有人统计过。
人们的一生中最多可以马不停蹄地遇见800多万人,他们会同其中的4万人挥挥手算作打招呼,并和其中3500人有几场热情的对话,最后同其中二三百人一起在不算太美好的世界里分享美好。
韩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影响这么多人的人生,就算是那些命比魂长的长生种也不一定有这等伟力。
不,他明白,因为这个世界太不完美了。
“认。”
像是脊梁骨被揪起,韩凤努力抬起了头,只不过这次他并不指望看清法官的脸,只是盯着天空。
他知道,那里有一个神明正在向自己投来嘲弄的目光,自己的生命即将被投入神明为他所写好的结局。
到头来,自己所鄙夷的都比自己在神明所设立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呢。韩凤听着法官的宣读想着。
“...综上,依法判处无名者,韩凤死刑。”
行刑队已经走了过来,韩凤因为被注射了松弛剂,肉体糜烂地摊在斥力屏障上,等待着那管象征死亡的神赐药剂涌入自己的血液,再花上几息走遍自己全身。
然后,他将迎来真正的死亡。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所看到的场景和正在观看这场审判的亿万有机或无机生命体所看到的一样。他们都在观看一场名为“无垠组织的首领,最后一位无名者的死亡”的剧目,由鲁迪斯·当普·弗尔特导演。
在这紧张气氛的感染下,湖边的一个女孩不小心把自己手里的石头滚在了湖边。
卵石在湖边的浅滩里荡出了一条条波纹,女孩想把石头找回来,但湖岸全是卵石,她再找不到那块绝美的石头。
面对眼前的行刑队,韩凤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仰望星空的时候。这么说也许太文艺了,但当真是那个时候他明白了自己究竟要为什么而前进。
那时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他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对于成为一位无名者毫无准备,他毫无防备地在无意识中接受了从平凡到不凡的转化。
“韩凤!”一个鸟儿般轻快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韩凤此刻正沉浸在对于不明原因的穿越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