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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们整个镇上好像就只有杨小庄一家做木匠活,他家住在汝河岸边的大坝上,人家都叫他杨头翁。据说是因为,他经常被木屑染白头发,后来真的就白了头。

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已经和我爷爷差不多一样大了,甚至还长我爷爷几岁。我们家的带靠背的椅子都是他一手做的,一套一共八个,其中有一个红色的,是我专门找他定制的,那是我的专属座椅。

他会做各种板凳和椅子,常见的板凳有四脚的,椅面像砖头大小,屁股坐下去,都得漏出来半个;还有比较大一点的,可以放的下整个屁股;上面说的都是比较矮的,还有一种高的,可以吃饭的时候用;他还会做那种钓鱼佬常用的折叠凳,上面是软软的,可得劲了。

常见的椅子可就多了,像我们家就喜欢那个带靠背的,可以放下整个屁股还有多余空间的椅子;我们家还有一对长椅,就像是大街上公园里放的椅子,两个放在一起,可以坐七八个人,挤一挤可以坐十多个;还有一种长长的“板凳”,不过大人们都叫它长凳,我姑且把它列到这边来,哈哈;其他家的,还有那种藤椅,竹椅,老板椅,其中大多数都是出自于杨头翁之手。

他擅长的可不止于椅子和板凳,还有桌子,各种大小,各种高低,圆的方的,他都会做;他还会做筷子,木筷子,竹筷子;他还会做很多其他的……

我只有一次去他家,那次是爷爷带着我和弟弟去的,我忘记爷爷要定制什么了,好像是一张床,我们到他家时,他正在门口打造一口棺材,此时的棺材是白黄色的,还没有染上黑漆,看起来还没有那么恐怖。

爷爷给木匠打招呼,然后两个人就相互交换土烟(就是大人自个卷的烟,一般是买来的烟叶,然后用书纸卷起来,技术不好的都会卷成雪茄粗细的),然后各种打火柴,给对方点上,这个时候我和弟弟都会在一边偷笑,因为实在是太有喜感了,就像是新娘新郎喝交杯酒一样。

趁着爷爷和杨头翁说话,我和弟弟就爬到棺材里面,棺材很大,也很深,我和弟弟藏进去,爷爷都找不到,后来爷爷骂我两傻逼,杨头翁却笑着说,小孩子,小鬼不敢抓。然后,又笑着对我们两个说,就算被抓了,也别怕,拿童子尿泚他!

我们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地上全都是木屑,像是下雪了一样,把地面完全覆盖了,我和弟弟就开始打“雪仗”,不过木屑里面还有小型的木块,被砸到还是挺疼的。最后,弟弟哇哇哭起来,我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而爷爷在后面追了一会,就折返回去了。

而我,则拿走了木匠的一个墨盒,这是木匠用来打线以确定物品边缘是直的的辅助工具,这个很好玩的,只要把线拉起来,然后在物体上面一放,就会有一条黑线,你还可以控制线的松紧,以方便放入各种大小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