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通县城,长安镖局。
天还没亮,镖师和趟子手们就已经在武校场内开始晨练了。
伙房内,李逸等一众学徒,一边干活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教武场上传来的叱咤声,心里都十分羡慕,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一名镖师,哪怕是趟子手呢,也比他们在这伙房里打杂威风。
不过羡慕归羡慕,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旁边有管事看着呢,谁也不敢停下手里的活计。
李逸的工作就是宰杀刚刚被送进来的两筐大青鱼。
这些青鱼都有三四斤重,力气特别大,一般人别说杀了,抓都抓不住。
李逸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刀柄在大鱼的鱼头上不轻不重的一敲,然后趁着大鱼眩晕的短暂刹那,快速的抓到案板上,刀尖迅速的刺破鱼腹,向下一拉,大鱼立刻就敞开了胸怀,但里面的内脏却丝毫没有被划伤。
紧接着,刮鳞掏腮一气呵成。
这一套动作,连旁边的伙房管事也禁不住满意的点点头,“李逸,你这刀功进步的很快啊,要不要考虑给你换个切墩的活?”
旁边其他学徒闻言都有些羡慕,虽然都是是打杂的活,但切墩显然要比其他的活要好很多,最起码干净很多。
不过李逸却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呵呵,我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刀功,不过就是干顺手了而已,再换一个活我怕干不好,还是继续干我这个活吧。”
“好好好,你小子不错,我没看错你,是个踏实的,如果其他人都能像你这样,我也省得操心了。”
管事笑着点点头,然后似乎很满意的转身走了。
李逸心里却忍不住苦笑。
切墩又怎么样,切墩不还是打杂,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他到这镖局做学徒是为了能有机会学个一招半式,成为一名武者。
大唐是一个以武道文明为基础的世界。
万般皆下品唯有武者高。
不管是在哪里,武者和普通人的身份地位,经济收入都是天差地别。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哥哥李澈把他拉扯大的。
兄弟两人无依无靠,受尽了白眼和欺凌。
从小他就无比羡慕那些威风凛凛的武者。
不过习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但需要高手的指导,还需要大量的气血补充,简单来说,就是要吃肉。
普通人连温饱都困难,何况吃肉。
也因此,一年前哥哥李澈才会求爷爷告奶奶,又砸锅卖铁的凑了六两银子才把他送进了长安镖局,希望李逸能够有机会学个一招半式,如果有幸能够成为武者。
他自己能有保障,哥哥嫂子也能跟着受益。
但可惜,一年过去了,他依然还只是一个学徒,别说习武了,连去武校场看别人练武的机会都很少。
而且不光是他,镖局内很多像他一样的学徒,都是如此,不少人比他时间还长,依然还是每天打杂。
镖局根本就是把他们当成免费的杂役在用。
只有偶尔有一两个幸运儿被破格开恩,或者有关系,能塞钱的人才能获得习武的机会,然后成为人上人的趟子手。
同时成为其他人的羡慕对象。
不少人因为坚持不下去,都纷纷离开了,但又有更多的新人挤破头钻进来,希望能够成为那个幸运儿。
李逸其实也多次感觉坚持不住,想要离开了。
可是想到哥哥嫂子,他又不得不坚持了下来。
哥哥本身也就是靠给人帮工维持生计,收入不多,另外还有两个几岁大的孩子要养活,当初为了把他送进长安镖局,连嫂子的嫁妆都卖了。
嫂子虽然在他面前从不表示,甚至还笑着说,“小逸你将来出息了,哥嫂跟着你也享福了。”
但他却知道嫂子为此偷偷哭过好几次,和哥哥也拌过嘴。
就这样离开镖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哥哥和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