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要是为楚亦蓉做事,他们也很舍得花银子的。
只不过萧煜总觉得,媳妇儿是自己的,用别人的银子不好,就把叶风顶了出去。
苦命的叶风,由先前为楚亦蓉担心,为萧煜担心,到现在为自家的银子担心,分分钟想弃他们,直接回京得了。
这天晚上,为了躲梁鸿,他从住处出来,沿着旁边一条小路,往旁边的一条小溪边走。
到了那儿,竟意外地看到有人先到了,还是两个。
长期在京城做情报工作的叶风,遇到此事的直接反应,就是藏起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清冷的月色下,站着两个人。
离的有些远,乍一看上去有点不像朋友的有意思,反而像是在约架。
可叶风还是看出来,那两人是莫如初和楚亦霆。
他们说话也不急,半天崩出来一句,好像每句话都要想很久似的,但那些话在叶风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话而已。
“送到哪儿?”楚亦霆问。
过了片刻,莫如初幽幽答一句:“京城吧,虽然现在好了许多,但还是不太放心。”
楚亦霆沉默的时间更久,就在叶风以为,他要憋一句什么哲理的话时,才听他“嗯”了一声,然后再无回音。
又过了不知多久,偷听的人都要睡着了,才听到莫如初问:“你呢?”
楚亦霆:“我也回京。”
“还回来了吗?”
这次两人把目光从溪水上收回来,都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楚亦霆清冷地说:“不了,在那儿陪她一段时间,以后去北疆吧,毕竟那里更熟悉一些。”
换成莫如初“嗯”了一声。
商量自己的去向,里面也存有对楚亦蓉的关心。
里面没有敌情,也没有他叶风要关注的内容,强忍着性子听了这几句话,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想来那梁鸿也应该出去了,自己便悄悄折了回去。
楚亦霆隔着溪岸上的草木,往他刚才藏身之处看了一眼,没再理会。
继续跟莫如初聊。
“你还要住在这里吗?”
“嗯,习惯了,大师兄也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楚亦霆想了想道:“是呀,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倒不如这山间清静,不过莫兄,你也不小了,如是下山……”
“此事随缘吧,强求不得,我师傅也是一生未娶,只收我们两个徒弟而已。”
说起这个,楚亦霆倒是想起一事问他:“当年,蓉儿跟着我师傅曾来过几次这里,跟你们熟,也跟令师熟,那令师知道他的谋划吗?”
莫如初没有马上回他,却把头转向一边,看着月光下波光鳞鳞的水面。
半晌,才道:“知道的。”
楚亦霆的眉便微皱一下:“这么说,你也是很早就知道此事了?”
他摇头:“并没有,我师傅虽知道,但并不认同,不过是出于朋友间的道义,没有掀露他,也没有帮他,只是在他来南疆时,以友待之而已,此事我也是在师父临死前不久才得知的。
如今想来,师父应该是知道他的大限已到,所以提前把此事跟我说明,且嘱咐我,不可掺与其中。”
莫如初缓了一口气,往楚亦霆那边看一眼才又说:“当时进京,遇到蓉妹妹,一时竟然忘了师父的教诲,差点儿就留在那里,跟她一起掺进去,还好听了她的劝,又把我赶了回来,如今想想,她真是一个通透的好姑娘。”
楚亦霆没回这话,心里却想:“未必就真的通透,只是身陷其中,不想别人跟自己受一样的苦而已。”
两人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因为楚亦蓉要在此处静养,萧煜就干脆包了一家小院,前面有两间门房,与外面大街近些,要来是要让叶风和梁鸿住的。
但楚亦霆坚持自己住了一间,另一间就分给了叶风。
后面是主房和厢房,人都分在里面。
自从楚亦蓉醒了以后,南星倒没忙多少,还保持着从前的样子,早晚送点洗脸水,端茶倒水罢了。
倒是萧煜,真正做了一个贴身丫鬟应做的事,从衣食住行,到心情好坏,从头到脚,从天气到窗前花,无一不是他关心的。
有时候南星出去搜罗一把野花回来,他还觉得某个颜色不好看,直接在外面就把那花捡出来扔了,只捡好看的拿进去,插到楚亦蓉的床头。
好的伙食,好的药膳,让她的身体恢复很快。
如今在此已经住了半个月,已经可以下来走动,只不过因为常时间未活动,一次不能走的太久,只在小院里,或者屋子里活动一下而已。
每逢这个时候,萧煜就扶着她,两人从屋里出来,慢慢在小院里走上一圈。
抬头可看天上的星光,低头是脚下的泥土地,竟然有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但楚亦蓉心里是知道的,这里终非长久之地,他们是要回去的。
虽然她从未问萧煜,他出来的朝堂怎么办,但看他每日里收外面的消息,很多时候,自己已经睡下许久,他还要坐在桌前回信,就知那一大堆的事,还在等着他。
当然,萧煜半个字也不跟她提,早上起来也从不带交疲态,跟头天一样从头到脚照顾着她。
这夜莫如初和楚亦霆从外面回来时,她虽然已经睡下了,屋子里也熄了灯,但并未睡着。
听到门响,听到往里走的脚步,就知道是他们两个。
自从她醒来后,身边一直都有萧煜在,倒是跟哥哥鲜少说话,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关于她的病情。
京城的,南疆的,北地的,还有他自己的事情,楚亦蓉半点也不知。
以前她有些恼楚亦霆,毕竟很多事都瞒着她,林谷把她当成棋子一样用,哥哥知道却不说,按此理推,也是把她当成棋子的。
可不知是不是去鬼门关走一趟,人变的脆弱和敏感了,如今想来,竟然觉得哥哥比她还要可怜。
那些事,他未必就真的想做,未必不想告诉她,但却宁愿自己苦在心里,却一个字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