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一心都在孩子身上,没注意他的动静,这会儿见小娃儿终于不再哼哼了,还笑说:“原来你是知道阿玛醒了,想找人呢!”
她的笑声与孩子的体重,让永琪稍稍找回了点真实感。
他清了清嗓,便道:“谢谢你。”
“小燕子”看了看他,下意识为他的消瘦心疼了会儿,才轻叹说:“谢我干什么,你该谢的,是侧福晋。”
“反而是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孩子的阿玛。”
她的眼眸太认真,太真诚,叫永琪不忍再看,只能低头假装逗弄儿子。
又听“小燕子”诚恳地道了一次谢,永琪注视着儿子的目光敛了敛,轻笑道:“救他是我有情有义,受伤是我技不如人,你们不必如此。”
”何况,我与尔泰本就是生死之交。难道只许他为我奋不顾身,不许我为他两肋插刀?”
“说起来,或许是囡囡送的平安扣起了作用,才让我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有命丧沙场……我还得,谢谢你们呢!”
这个五阿哥,永远能够用三言两语,就抚慰她所有的不安与焦虑。
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说,他就懂了,都懂了,还能反过来,主动为她排忧解惑。
昏暗的灯光下,“小燕子”一点点收起了愁容,释然笑道:“那你赶紧好起来,说好的一起去木兰围场骑马飞奔,今年被战争打乱了计划,都还没去呢!”
上一次到木兰围场,还是她帮紫薇送信,被眼前人误伤的那次。
当时也是她第一次到围场,根本没心思好好看看。
进宫后,乾隆不是没让她和紫薇一块儿去过,却因她们接连怀孕生子,给耽搁了。
永琪看她眸光闪烁,只是回以一笑,未曾答话。
转眼数月后,那个被永琪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儿迎来了百日,在众长辈的簇拥下给他大办了一场宴会。
只可惜,也只有他,而他的双胞哥哥才堪堪活了不到两个月。
好在有了前三次的意外,宫里的人即便知道五阿哥得了双生子,也不敢表现得过份欣喜。
这会儿至少还有个双胞弟弟,对长辈们来说已是庆幸。
因希望他平安长大,万福亿康,永琪给儿子取了“绵亿”一名,也自打身子好了不少之后,凡事都亲历亲为地仔细照料。
乾隆则在这场百日宴上,给拿下军功的永琪封了王,给尔泰也封了贝勒。
令众人始料不及的是,永琪磕头谢恩后,立即为义女请封了县郡。
乾隆素来喜爱这个机灵可爱的孩子,自是同意了,下人又急忙跪下,笑着敬小县郡“千岁千千岁”。
囡囡被永琪抱在怀里,歪了歪头,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
她眨巴了下大眼睛,遂问道:“舅爹,馅菌是什么?跟馅饼一样,能吃吗?好吃不?”
一席话,令众人哄堂大笑,“小燕子”却觉得有些丢脸,嗔了她一句:“就知道吃!”
囡囡撅嘴,永琪见“小燕子”瞪她,忙打岔道:“她这个年纪,不懂吃你让她懂什么?能吃是福,我们的小县郡多有远见,多聪明是不是?”
尔泰也帮腔道:“我同意!何况她是个姑娘,以后啊,凡事有哥哥弟弟和两个爹罩着,她只要能喂饱自己就行了,我的要求也不高。”
亲爹舅爹都那么说了,她即便是当娘的,又能反驳什么呢?
好在过了年,五岁的囡囡发现堂兄与她哥哥都上了学堂,嚷着也要去,听了两天课,居然还真懂事了不少。
景阳宫里,绵亿也学会了走路,学会了开口喊阿玛额娘,不久后更顺利地过了两岁生辰,让宫中长辈松了口气。
但美好的光景又过了大半年,永琪在这重伤痊愈的第二个冬天里,忽然病倒了。
这一次,大家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宫里宫外,日子照过,但“小燕子”他们这一群人,却丢失了笑容。
某天深夜,从远处传来的丧钟,惊醒了福家上下。
而小燕子亲眼目睹,永琪病逝的这一晚,她正与尔泰和衣而眠。
直到尔泰匆匆出门,“小燕子”呆坐在床边发愣,小燕子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忽然,只见“小燕子”霍地起身,急急在那儿翻箱倒柜,找到了被卷在外出服里的一把折扇。
扇面缓缓展开,一只小小的燕子,跃然纸上。
她心头,则浮现了那个作画少年清俊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