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脑中瞬间拉响了警报,面中装作无事心里暗骂莹莹这个磨蹭鬼怎么还不出来:“自琼山下来后,灵力皆失,怕是帮不上你许多忙了。”
“诶,这怎么要用得上你施展灵力呢!只不过……借你的心头血一用。”
林婉心中一凛,突然笑了出来,眼神变得锋锐,似要划破面前这个人的皮囊,探得究竟。
他面色一正,道:“看来你都还记得。我想,过去无论如何,到底是不应该忘记的。这样吧,心头血我就不要了,随便哪儿的血都行,就当是对你不忘旧日的奖励吧。”
……
林婉记得,那是她最后一世的历练。
她在偏居一隅的南疆小镇上行医,这里是个多民族聚居地,她掩盖自己汉人的身份,专给这儿的女人治病。在这个巫医不分的地方,她对古老的祭祀之术知之甚少,于是便极少收取医药费,用一些难得的药材与书籍作为交换。那是一段极为寂寥的日子,除了盯着古书便是看着每天的日升月落,林婉觉得自己就跟那沙地里的一根顽草一般,举目无亲,连时间的流逝都在这里变得淡泊。
周而复始的日子里,她逐渐窥得星象转变与人体运行的规律。治疗寻常疾病的手段也日渐精益。名声渐广,四方的游民也过来向她问诊。由于她治妇人之术高明,又懂得为其守口如瓶,但凡妇幼前来无不深觉恩待。沙地里贫瘠,那些被她医治的妇人便在一间矮屋内塑起泥像,唤做林娘娘,传扬开来,竟有了向林娘娘许愿极其灵验的说法。林婉觉得不妥,向镇上的族老请示推脱,不料族老以此地民风未开化,以此稳固民心倒也法一则劝说她安心行医。又向她塞了一袋风干腊肉连同一位妙龄女子,说是从前族长的孙女,族里携养至今,思来想去跟着镇上的医师去学些手艺,总也算是一回事。
那丫头名唤黛莎,生得明眸皓齿,成天跟在林婉身后姐姐长姐姐短,有什么活需使力气她冲前头,有不明事理的人前来闹事她挽起袖头就用当地的俗言放下狠话。林婉见她真心求学,便也慢慢接纳了她,将自己这些年所得倾囊相受。日子逐渐过得有了人样,林婉盯着沙地上西沉的太阳竟觉得此番也算美景了,许是这一世,是教她来学会忍耐寂静的。
烟尘之中突然飞奔来一匹骏马,在落日之中突兀而显眼。沙地里,怎会有马?来不及细想,她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马上有人!
“黛莎!快去准备热水,记得将我的医药箱打开。”此时,日头渐沉,沙地上的人开始出门搭桌子吃饭,没人察觉到沙地里多了一匹马,和一个流着血的大汉。中了羽箭,失血过多。林婉站在凳子上打开医药柜,取了好几味难得的草药,连同止血的大蓟草敷在他的伤口之上。黛莎不乐意了,小声嘟囔着此人来路不明,姐姐当心救了一条毒蛇。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医者不问患者出处,只要是病人,就需一视同仁。你要觉得此人是毒蛇,等他醒了我们放他走便是。”林婉语气变得认真。
黛莎怕姐姐真的生气了就扁扁嘴不再说话。
待两天后此男子才醒来,他运气好得很,这两天竟都无人上门。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是一名随军医师,两军交战他无辜受累,“幸得姑娘相救,无以为报……”
“等下,你是说北边打仗了?”林婉久居边陲,早已忘记战争是什么滋味了。
“是的,时局复杂,各地争端不断。不过姑娘放心,沙地荒凉又远离争端,战争的风不会刮到这里的。”
“但愿如此。你若是伤好了就赶紧离去吧,此处皆是女子来往,不便让你久居。”
那男子一愣,林婉已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