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家里少有客人拜访。一是林娟一直觉着家里小,抬不起脸面请人入门。二是,林婉近期迷上了不知什么起课算命的占卜还是占星的东西,硬是说,风水不合的人进门有坏自身。
年关将近。
自林霖放假以来,不停有小鬼闹进来。这倒也罢了。毕竟都是几个孩子。虽然淘气,闹不出什么风波。就是怕有什么偷鸡摸狗的行为,导致林婉不能想随身走就走。
林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林娟勤俭持家多年,四处奔波赚钱,到底是攒了一些家底的。虽抵不了什么大用,但好好存着,也是一种心里的安慰。
林婉知道弟弟有些小聪明的计谋。不过从小接受好好做人不要偷窃盗用的他,到底不知道人心几何。平时也大大咧咧请同学喝饮料买些小东西什么的。很难知道他会不会把家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东西当作不值钱的,就被别人拿了。
林婉觉得窒息。但无法。毕竟。女儿身,外来客。她对这个钢筋水泥做的房子,毫无贡献。能住在这个温暖的,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是,万分令人幸运的事情了。可,幸运这回事,真能幸运到底吗?
她更相信。任何的事物,都是守恒的。她不是特别想要的,某种幸运。某种众人夸赞的,幸运。因为,在更多看不见的地方,她在加倍偿还着,这种幸运。就像她幼年偷偷躲在草丛里,摘掉一片片三叶草,只为找到那一片四叶草。
现在。是她偿还那些三叶草的时候了。
母亲厂里来了一位贵客,自广东而来,操着一口电影里才能听得到的粤语。林婉一起帮忙做了午餐,买了大闸蟹和一些小菜。那位阿姨笑语盈盈地问她叫什么名字,还说她的声音真好听。林婉心里在翻白眼。这不过是讨巧卖乖装着甜甜而已。
什么好听的声音?放缓语速,放低音量,掐成细细的年轻女孩子的声调,轻声慢语的淑女形象就这样被塑造了。林婉坚信,她上辈子,就是一个雕塑,就是那座经常有人往下跳的,名为人民大桥的桥头伫立的泥塑。
传言,她是个孝女。为了救身为河神的父亲,抱瓜投河自尽。
真是一段美谈。不过在野史里这样写着:因为孝女和她的父亲裸体赤身对着抱一块,而谣传出诸多绯闻来。最后,正史的图片硬是改成了,背对背抱着。
好一座大桥。怪不得人人挑那跳。怪不得,高高的写着“人民大桥”,不知道是负重的纤夫,还是设计图纸的工程师,还是一个个跳下去的人民,成全了它的实至名归。
林婉也惯会成全别人,因为无法成全自己,她想着,那开心一个也是好的。反正,她终归已经是这样了,不如扮演到底,让这出戏码持续到底。也许。做人就是这样的吧。这边唱着戏,那里看着戏。难怪她的演技越来越精湛。她已经不满足于屏幕里闹腾不休,演来演去只为漂亮的戏码了。线下的观摩,让她心脏的心跳声越来越懂得和表演者共振。
她开始相信,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观众。
“那你会说我们广东话吗?”
“听得懂,会唱粤语歌。”,“其实我们吴语体系也是蛮难的”林婉停顿,“我有一个朋友的导师,专门研究吴语的,像上海话啦、苏州话啦……”
说着林婉就觉得越发好笑,接着补充,“其实语言就是这么回事,那些会四国语言八国语言的,就是一通百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