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复国1(2 / 2)秦月汉关恩仇录首页

张敬温柔的一笑说:“是有些战功,不过我可不敢跟他说。”

季布明白张敬不愿在情郎面前提及自己杀戮之事,便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座小院,季布推门入内,大声呼唤:“三弟,我看你来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谁?”

就听里面一人欢声应答说:“二哥来了,太好了!带来的可是大哥?”接着就见一人从屋中奔出,匆忙间鞋子都没有穿好。

季布还没见人影就说:“大哥被项将军派去联络齐王了,这次没来。”正说着看到了李慎,脸色不由一变。李慎正待要笑,突然看到季布背后闪出一人,正是张敬,只见张敬满脸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两行热泪流了出来,颤声的叫了一声:“慎哥。”

李慎慌忙转身回头,张敬越过季布来到他面前,就见李慎低着头背对着他,她绕到他身前,李慎又向旁边转身,张敬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另一只手爱怜的放在他的脸上,哽咽的问:“慎哥,你的脸怎么了?”

季布也跟了过来,只见李慎的脸上横着一道长长的伤疤,失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那日季布救李慎看到他脸上有血,以为是箭射中身体溅到身上的,行伍之人觉得正常没有多想,之后便一直在逃避秦军,无暇顾忌,被陈余解救后又迅速离开,这一天下来李慎一直没来得及洗脸,他也就没想到李慎脸上受伤,今日一见也吓了一跳。

李慎把季布和张敬迎进屋中落座,然后将情况告诉了两人,季布唏嘘不已,张敬愣了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慎哥,我刚刚才知道你来巨鹿城已经有些时日了,你是为了这个才躲着我的?”

李慎低着头不言语,张敬也不再说话,季布见情势尴尬忙告辞而出回张府找张敖。张敬见他走了便问:“我哥哥知道你来吗?”

李慎还是不说话,就听张敬自语道:“看你在这小院儿里过得这么滋润,定是他安排的了。可恶,明知道你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

李慎抬起头看着张敬还是不说话,张敬眼中含泪笑着看着他说:“你很苦闷是不是?可我一点也不觉得你难看,你真不该瞒我,我早一天知道你来,便会早欢喜一天,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样子。”

李慎说:“我失一臂,蒙你垂青,尚可厚颜勉强配你,现在这样,咱俩已天差地别,再见面只会徒增烦恼,何苦呢?”

张敬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慎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就算你我两情相悦,可是又能如何抵挡得住世俗之言。”

张敬冷笑说:“我连孔子的话都不全信,怎么会害怕世俗之言?”

李慎说:“我刚知道脸上受伤之时,已是万念俱灰,自觉这一世都不配有人来爱,又怎能奢求于你呢?”

张敬问:“那你是不喜欢我了?”

李慎看着张敬说不出话来,张敬说:“一句不喜欢就这么难出口?若真是不喜欢怎么能这么难出口?”她见李慎还是不肯说话便接着说:“你若喜欢我就该尊重我,自己不要主动逃避,真要出口拒绝也该我来说才对。”

李慎看着张敬,眼中露出一丝光芒,张敬握住他的手温言道:“慎哥,我在吴中城已经对你表露过心迹,我知你是一个重誓言的响当当的好男儿,可是你怎知我不是同样的女子?”

李慎心乱如麻,张敬人品、相貌、才能样样都是绝佳,可是自己这副皮囊,怎能误人终生,与其被她缠着没完没了,不如快刀斩乱麻,于是斩钉截铁的说:“赵王已立,赵国复兴,我实在不想把精力都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还请小姐自重,不要在我身上无谓的浪费感情。”

张敬平静的说:“赵王是我父亲立的,赵国是我父亲兴的,与你何干?还用得着如此煞有介事,你之所以如此待我,源头就是在这张脸上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对你情有独钟,不会嫌你的相貌。”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你若执意在意,我这张脸也不要就是。”说完猛地拔出了李慎的佩剑。李慎听她说得平静,没有丝毫防备,佩剑被张敬抢到手中,他不知张敬要做什么,只好瞪大了眼睛看她,就见她举起佩剑,双手握紧,大力向右脸割去。

李慎连忙伸手制止,他一手拍在剑柄上,剑刃随张敬的手向外移开,可是剑势已成,这一剑虽然没有割到张敬的脸,却碰到了她的耳朵,居然割下了一小块儿耳垂,鲜血登时留了下来。与此同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喊“不可”,紧接着有三个人冲进了屋里,原来是季布将张敬的父亲张耳和兄长张敖请了过来,两人来得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张敬挥起宝剑,还以为她要自刎,来不及搭救,只能出言制止,好在李慎手快,这才保住了她一张俏脸。

张敬刚才出于意气,险些酿成大错,心里也正自害怕,瞪着一双大眼呼呼的喘气,张敖走上前去抢过了她手中的剑,交还给李慎。张敖说:“你说寻死就寻死实是不改,家中尚有父亲和兄长,再说真要如此会置李兄于何境地?”他又对李慎说:“李兄,我早跟你说过,我妹对你钟情,你今日算是见识了,这都快要闹出人命了,你还要执拗什么?不过婚姻大事总得由父母做主,我母亡故已久,只剩父亲,我今日已将他请来,你好好拜见吧。”他手往张耳身上一引接着说:“这便是我的父亲,现任赵国丞相。”

李慎接过剑,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张耳,突然脸色大变,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像见了鬼一样。屋内众人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张耳也很是好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见李慎哆哆嗦嗦的将手伸入怀中,从最深处掏出一片布帛,轻轻展开,季布接了过去一看,只是半张人脸,不过虽只半张,却与张耳极其相似,只是画中之人较张耳年轻了许多,但是五官的轮廓、线条无一不与张耳的右脸高度相仿,画中那人下巴上有一颗黑痣,季布再看张耳,就见他的下巴右边也有一颗黑痣,形状、方位与画中一模一样,他心里一哆嗦,手一松,半片画像失落在地。

李慎五味杂陈,一头仰在床上,刚才憋了半天的泪水从眼中喷涌而出。这时已是深秋,夜里的风刮得呼呼直响,院内树上的叶子已基本掉光,只听到树枝随着大风晃来晃去,不时有树枝相撞摩擦,发出吱吱的响声,一只老鹰拍拍翅膀从树上飞走,它边飞边叫,空中飘来了“咕咕”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