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满眼警惕地盯着她,洁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说道:“我要转校了。”
我心里冷笑,美人计不奏效改苦肉计了呗,幸亏我最近还看了《孙膑与三十六计》。我认为电视机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甚至可以超过印刷术,当老师讲到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时,我果断反驳,高尔基说得不对,电视机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如果有了电视机,商纣王可以抵住诱惑,孙膑不会少了两个波棱盖。
对于转校我并没有太多理解,毕竟那个时候,也没几个人转校,而从字面的意思理解,转校就是到隔壁村的学校读书而已,所以,我依旧满脸警惕地对洁说道:“转校就转校呗,你甭想从我这里获得告别的礼物。”
洁对于我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无奈,低着头,仿佛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轻声说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怕之后没有机会了。”
改《蓝色生死恋》了呗,我心里依旧鄙视着什么,这个时候,日本电视剧虽然很火爆,但我依旧觉得没有《西游记》好看,毕竟那个时候的男孩子,都希望可以像孙悟空一样有七十二变。但是看着洁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我赶紧拍拍自己的胸脯,故作豪气地说道:“那就等下次再说,又不是人没了。”
最终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这段略显尴尬的对话。
洁还是走了,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背着书包,有些落寞的走在飘零的落叶下。那天阳光很好,乡间的土路金装素裹,空气中传来淡淡芳草气息。看着远去的身影,我有些伤感,又有些兴意阑珊,在渐渐长大的这些年,我一直想弄清这种感觉,只是已经失去懵懂的青春,怎么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我也背起书包,破天荒地没有去踢球,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眼睛有些模糊,看不清前路。
那时候的我,也许不知道,离别是什么意思,并不是一段时间不再相见。而是这一别,再次相见,却是物是人非。
洁真的走了,走的无声无息。暑假结束,升了一年级,满怀希望的要见到自己的小伙伴,可是看着空空的课桌。我有了人生第一次失落,埋怨起洁,走的时候也不把刚买的漫画当做离别的礼物,我还没看完呢。青春的感情总是来得突然,也去的突然,洁的离开,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情绪波动,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我试着寻找过洁,没有结果,也便不甚在意。
可是,思念像是酒,时间越长,酒味越是醇厚,感情像是叛逆的孩子,越是想得到,越是得不到。过了不久,我没由来的开始发慌,上课时听着老师叨叨不休,转过头看向窗外和洁一起荡秋千的情景,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我有时在想为什么那么想见到洁,也许是想看洁新买的漫画,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我鼓起勇气,踏上寻找洁的路。
为了寻找洁,我用了一个十五岁孩子的所有办法,到处打听她的下落,我第一次离开村子,在洁家门口痴痴从早上朝阳初升,等到夕阳余辉洒下。
我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想告诉她妈妈对我说不爱学习的人长大后不会有成就,想告诉她其实我养了一只又懒又馋的大花猫,想跟他分享我喜欢的大白兔奶糖,想告诉她我可能比柯南更快地找到杀人凶手。
可是,找了很久,依旧杳无音信。时间长了,酒会变淡,从每个暑假到处的寻觅,变成偶尔听到她的消息,心潮澎湃,再到后来,只是淡淡一笑,心重新回归平静。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洁确实离开了,我很想知道那天下午洁想对我说的话,可是又害怕听到些什么。
也许缘分就像两条相交的线,在交汇错过之后,就永远不会再次相聚,并渐渐相忘,相忘在那个离别的夏天,再也回不去,15岁的我和洁都留在那个夏天。
我又开始专心的学习,不再去找洁。日子总是在不断的向前,像是发出去的列车,一直向前,不会停下,其实我很想跟大巴车的乘务员说声“等等,我想拉屎。”可是乘务员缺告诉我,“坚持一下,下个服务区马上就到了。”
童年的路上有太多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只是偶尔的几个名字被牢记在心里,却也记不住长相。也许这就是童年,有很多无忧无虑的快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太多东西都留在了时光里。童年像是竹笋,充满磅礴的生命力,但是想要成长,必须破开泥土,褪去稚嫩地外壳,将过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