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泽抬手收下她手中的法杖，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是在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说辞。

陌瑶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纠缠在一起，略显得有些紧张，缓缓向竹屋的方向走去，脑海里飞快编织着合理的说辞。

“你们觉得……人和妖可以做朋友吗？”，陌瑶忽然停下脚步。

临泽抬眸打量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他是你的朋友？”，九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走到陌瑶面前。

陌瑶轻轻叹了口气：“算吧……”

“他……”，陌瑶停顿了一会儿，声音颤抖而微弱，仿佛在述说着一个不愿提及的往事：“他是我一个同门师兄救助过的妖，为了报恩，认我师兄做了主人。”

“我曾承诺过他，会跟他一起保护那只妖。”

“直到有一天，我不慎失足落水……是他伸手拉了我一把”，陌瑶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但她还在努力地继续讲述着。

“落水濒死的人，总是会下意识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可是……那时的我们都还只是孩子”，陌瑶抬手抓着身侧的竹子，声音微微颤抖。

“我无意识地把他拖入水中，自己被赶来的大人给救了，可是他却为救我而沉入水中，丢了性命……”，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

“并没有人因为我的获救而开心……他的家人指责我恶毒，自己死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他下水……”

“包括我自己……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陌瑶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了双臂，轻轻靠在竹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他想杀我，也是为了给他主人报仇……”

她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轻笑了一声，眼泪却砸了下来：“很可笑很虚伪吧……我一边觉得内心煎熬生不如死，又一边努力修炼，不愿偿命，骗自己，活着只是为了可以通过做别的事情来补偿他的亲人和朋友……”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陌瑶很快就代入了情绪，编织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九初无措地摆了摆手：“好嘛好嘛，早知道是你的伤心事，我就不问了。”

临泽听她说着，面上丝毫不为所动，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的说辞乍一听没问题，但细想之下却是漏洞百出。

聚集在仙岛外的妖怪数量不少，可不是普通小妖有能力召集的，那么，他怎么会认一个修仙之人做主人，何况那人还是个孩子。

那妖为什么要偷碧月法杖？是否跟冥海幽谷的封印有关？

以及，她实力不弱，为什么会被灵智未开的七宝所伤？难道不是为了把所有神仙引到一旁，好方便那妖下手偷盗？

刚想出口询问，抬眸便撞上她的视线。

“临泽，对不起……即便立场不同，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这是我对那个人的承诺。”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泪痕未干，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视线因思绪混乱而无法聚焦，怯怯地站着，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他的宣判。

临泽心脏蓦然一紧，想问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他从小就被赋予复兴南海的重任，与天界各大家族周璇交际，习惯于维持表面的良好礼仪，亲和、善良、宽容，这些品质早已成为他的行为准则。

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下意识注意到对方的情绪和需求，并给予适当的帮助和安慰。

要他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无异于在逼他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