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出了这句话，在今晚的钱塘江边，或许是生活里的一种压抑，也或许是我贪恋着姜染的气息。姜染侧头看着我，大概也很意外我的问题，她过了十多秒也没有说话，而我的身体里好像写满了尴尬……

我的目光从姜染看向了江水，然后再转变到这漆黑的天空，我说道：“就是开个玩笑，这不是看你太失落了……嗯！就是这样，我这个人是不是还挺暖心的？虽然可能不太好笑……算了！给你表演个节目吧！”说完，我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穿着单薄的半袖，跨越栏杆跳入了江水中！

我想姜染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下去……

浮在水面上，我扑了一些水花，听到姜染在上面喊道：“赶紧上来！夜晚水太冷了！”

“没事儿……我水性好着呢！”说完，我向岸边的右边游了一些距离。

“桑淮你快上来！我的心情好多了！”姜染还是在上边喊着，我将自己慢慢扎向了水中，屏气想着重庆的酒吧、白城的客栈，我的身体像是在寒冷的江水中燃起了烈火，燃烧着我现在的生活。

我浮出了头，晃了晃头。我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桑婉的笑脸，她对我说道：“老哥！等我以后挣了钱，我就给你买一个大房子！再给你买个车子，那样你就不用骑着摩托风吹日晒了……”

于是我又潜入到了水中，等再次浮出的时候，我却再也看不到桑婉的脸庞了。伴随着内心的失落，我听到了姜染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觉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往岸边游去……

我一边游，姜染一边沿着我的方向行走，她像是被风吹散的一朵花瓣；而我更像被大海摧残的鱼……还是没有记忆的那一种……

一边游，我一边臆想着，忽然我的小腿传来一阵酸痛！感觉到自己的右腿发不上力，强忍着疼痛，我开始翻身脸部朝上！双手在水中画着八字，胸腔渐渐靠近水面……

“桑淮，你怎么仰泳了？”

在这危急的情况中，我喊道：“什么他妈仰泳啊，我腿抽筋了！你不会游泳，赶紧帮我报警！”说完，我的身体开始渐渐下沉，我知道现在等待出警已经是来不及了……

我的脸又浸入到水中，我憋着气，脑子里开始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见过苏凝一面！

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当我感觉撑不住的时候，我便不再强撑。像是在童话里一样，我的身体好像被一条美人鱼托住，我放松了身体，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

劫后余生，我在岸边看着头发湿漉的姜染，我问道：“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姜染一边拧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从乌镇回来学会了。”

一阵海风吹过，透过被江水浸湿的衣服，让我清醒地知道自己还活着，我找到了自己脱下的外套，劈在了姜染的肩上，我笑道：“要不是你……我可能还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姜染用食指堵住了我的嘴唇，从而说道：“人不要轻易谈生死。”停了停，又说道：“以后不许在这样了！要是我不在的话，我不敢想……”

我从姜染披着的外套中，找出了香烟，点燃后继续俯视着这片江水，我说道：“你说的对，人确实不能轻易谈生死，等你以后再有云叶不顺的事情，你就想想今天我的事情。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姜染的脸上没有表情，那头湿了的黑发， 似是染了墨水的海草，在风中摇摆……

姜染看了一会儿，说道：“云叶就是我的命……”

我只感觉自己的话完全是白说，又或者没有办法站她的角度去想，我深深吸着香烟，我说道：“云叶不是你的命。你不应该一直为了她而活，假如你从二十岁为她奔波，你忙活到了六十岁。你以前对我说过要为自己而活，可这话就不能放在你自己身上？”

姜染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淡然的表情，又好像说明了一切。海风很冷，我的身子很冷，姜染也是冷的，我的心好像也是冷的……

……

姜染将我送回到酒店之后，桑榆一看见我就问道：“外面也没下雨啊，你怎么看着像是被淋了一样？”

换完了拖鞋，我说道：“游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