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变色,怎么又把丹书金券给扯进来了?这么个敏感的东西,上次在慕一山庄已经见识过一次了,这丹书金券一出,他们这些人是要行礼,还是不要行礼呢?
溧阳王脸色有些不好看,转过脸去瞪了萧家兄妹一眼。
禁言做戏做全套,还在上下摸索找东西:“姐姐,我记得出门的时候带了,是不是忘在马车上了,还是在你身上?”
又向萧氏兄妹喝道:“你们陛下说我家主人位同国师,你们怎么还不行礼?愣着干嘛,难道天子谕旨都是空话!是不是要我去请皇帝亲自过来?”
这,这怎么变成了这样?沂水县主有些糊涂了,不是他们来欺负人的么,怎么变成被人欺负了。
“殿下……”她泫然欲泣,向溧阳王求救。
“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溧阳王面向江琪开口。
他就是看不惯江琪的做派,想找人敲打她。还以为这萧氏兄妹能玩出什么花头来,才不过交锋了两句,就被人追击的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高看他们了。
“惹不起,就不要不自量力。”江琪置身事外,享受着舒坦的摇椅。
“就是,既然要比仗势欺人,就该想清楚自己的实力,我们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回回都这么自取其辱,真是懒得羞辱你……”
禁言一番碎碎叨叨,让萧家兄妹气得脸色发青,七窍冒烟。
沂水县主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却被萧昭毅一把拉住。
“今日本王请贵客赏花,萧兄、县主勿要再冒犯我的客人,还是离开为好。”作为主人,阜陵王总算出头下了逐客令。
却换来禁言一个白眼:“现在才出声,早干什么去了。”
“阜陵王殿下,我们是为你好……”沂水县主犹不甘心。
“两位殿下,打扰了,告辞。”萧昭毅看溧阳王反应,终是认了,今日是他们自取其辱了。
萧昭毅领着妹妹,挺直腰板,从容不迫的告辞了。
待到转过拐角,沂水县主狠狠一脚踢在墙上,咬牙怒道:“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治不了江琪这个贱人。我们在齐国何等的风光,怎的到了瑞安城,处处被人欺压……二哥,走,回去找父王!”萧家兄妹离去,临湘侯之女赵瑾儿跨前一步:“阜陵王殿下,我有几句话要同你的贵客讲,讲完我自会离开。”
阜陵王未有异议。
赵瑾儿直直走到江琪面前,站定了,不卑不亢亮明身份:“我叫赵瑾儿,大威临湘侯之女。”
江琪扫她一眼:“你叫什么,与我何干!”
这漫不经心的一眼,让赵瑾儿意识到对方到现在还不认识自己。心下倍觉屈辱,言语间多了悲愤。
“你不认识我,我却不敢不认识你。菊花宴上,我只欺负过江楠一次,你就要毁我一生,要我孤弱女子陪嫁北鹄。我不服!”
禁言冷笑一声:“瑞安城净是些奇奇怪怪之人。”
“你找错人了,你陪不陪嫁,与我何干。你若真有胆识,去找让你陪嫁的人说理。”江琪一针见血,一语破玄机。
她陪不陪嫁,真的与她们无关。这婚事不是她们求的,允婚也不是她们允的,北鹄求婚求的也不是她赵瑾儿,是庆历帝不知出于惩罚她的目的也好,或想她保护文悦公主也好,御口钦点她为和亲媵女的,的的确确与她们无关。
这其中的门道,赵瑾儿自然明白,但她不甘心。
“若非是我欺负过江楠,陛下怎会让我陪嫁?这口气、这笔账就要算在你头上!”
皇权不敢违抗,她只好怪罪江琪。谁叫她们来瑞安的,若她们不来,江家哪来的有人撑腰!
“欢迎,等你来找我们算账,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你还不配给我家主人动手,我代劳了,动手啊。”想欺负她家主人,先过她禁言这关。
赵瑾儿被禁言激得一个顿足,忍了又忍。
“总有一天,我要与你对决一场。”赵瑾儿向江琪发下这句狠愿,转首离去。
禁言大战北鹄武师,她亲眼见过,自知绝不是她对手。她要忍耐,哪怕她这一生都要荒芜在苦寒的北鹄,她也要堵着这口气,早晚找她们算账。
禁笑目送她的背影,这女子有一股拗气和狠劲儿,留下她,他年或许会成麻烦。
闲杂人走了,亭子里清净下来。溧阳王侧身打量少言寡语的江琪。
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像个苦楚的老妪,面上麻木得没有一毫鲜活之色,真像书册里失了水分的干花。
可是,听她懒悠悠的回敬一句“惹不起,就不要不自量力”,又见她安静地听任手下还击,她分明不是这般无欲无求的枯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