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法师,这边走!”
被冷落半天的擎天法师总算被注意到了。往日里,就算北鹄君长也不曾如此怠慢他,倒是来了慕一山庄遇到这头一遭。
江琪刚刚运完功,素衣披发倚坐在矮榻上,宽袍广袖随意垂落,缕缕青丝不羁地拂动。落在他人眼中,就是广寒神女之态,吸风饮露之仙。
数年之前,她风雪迷途,飞仙神姿缥缈于北鹄境内的雪山之颠,轻功绝顶一人而独取世间灵药,让凡世一众高手望尘莫及。
王子当时也为救汗王寻药而来,正发愁怎样从绝顶之上采得仙药,怎料会被这女子捷足先登。又见她绰约风骨,惊为天人。一时间难开口,磨蹭半天不好开口讨要。
未想这女子似乎知道王子心中所想,随手将所采仙药赠予王子,自此与北鹄皇室结下了深厚渊源,成为北鹄皇室的恩人。记得那时候,她不过金钗之年
擎天法师轻步上前,不敢懈怠的向江琪行礼。他此番是专程来道歉及示好的,虽然有些晚了,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不知尊驾在瑞安,先前多有得罪。我等不是有意针对定王府,若早知定王府与尊驾有渊源,北鹄万万不敢冒犯”
“如果与我无渊源,便可随便冒犯?”江琪淡淡一瞥,眉梢轻挑,不怒自威。
擎天法师及时住了嘴,觉得似乎说了废话,心里揣度着,不知该如何言说。
“武者之决是北鹄与江家的约定,从四十年前开始便向江家下战书,此番不过是遵循旧例而已,是江楠先上门挑衅,我国武士不得不出手”这么说就对了吧?
“你既然认为无错,又何必向我道歉。”
擎天法师愈发无所适从,不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呢,还是故意在反讽。
“千错万错,皆是我方之错。”擎天法师从善如流地认错。王子,为了你的心上人,本法师可是谦卑到极点了。
他躬身立了一盏茶时间,看江琪还是毫无声息的打坐,心想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于是谦恭地说:“王子一直视尊驾为友,从未想过要与尊驾为敌。北鹄与大威之事,原与尊驾无关,不想惊扰尊驾,希望尊驾不要”
江琪素手轻抬,止住他的啰嗦:“你们所谋,与我无关。无论大威将来与北鹄如何,我皆不会插手。”
她没有那么多的家国情怀、君臣之义。权位之争、两国交锋统统与她无关。
擎天法师心下稍安。她这般说,就真的不会插手。只要她不为敌,一切都好办。
“听闻前些时日尊驾受到赵氏无知妇人的惊扰,王子深感震怒,特命我代汗王求亲,威国皇帝已允文悦公主和亲北鹄”
北鹄汗王老迈不堪,奈何寿命太长,除了王子之父汗王的嫡长子贵哥王子早逝外,其他诸子都各有势力,权力极大。
自小锦衣玉食、娇滴滴的威国金枝玉叶和亲北鹄老汗王,天高家国远,不过是活受罪而已。若是死在半道上,也只怪她福薄。就算活着到了北鹄,也不过是受折磨。
这是王子对她无声的维护,也是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的惩罚。
“替我谢他好意,我自会回他一份大礼。此物,交与他。”
一份藕荷色绣囊到了擎天法师手上,他不敢拆开,视若珍宝地收在袖中。忽然想起王子有书信要转呈,赶忙掏出来,实在怪江琪的气场太强大,让他差点忘了这事。
“多谢尊驾!王子非常想念尊驾,请在下邀请尊驾他年有空不妨去北鹄坐坐。这是王子给尊驾的信。”
擎天法师不指望江琪亲自接信,自觉地把信放在一旁。
江琪轻阖双眸,无兴趣再谈。
“你走吧。”
“惊扰尊驾,在下告辞。”擎天法师行礼离去。
当身后慕一山庄的大门缓缓关上之际,擎天法师仍在回望石径上龙行健步的林伯。
三十年前的武者之决,他曾随师父观战,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三十年前扬名天下的孔武将军
堂堂一国武将,隐姓埋名只做了一个山庄管事,江琪何德何能竟能网罗这等人物。
她年纪如此之轻,却身负武者一生望尘莫及的可怕内力,身后又有不明势力。这样的实力,这样令人可怕的隐藏,她如何会甘心做深宫后宅里的妇人?
王子,你想求的良配,终是虚妄
自从庆历帝“位同国师”的谕旨颁下后,有关江琪的流言停止了,人人像得了禁令,不再主动提起。
至于始作俑者文悦公主,据说在睡梦里遭人毁容,面目全非,从此不敢见人。又因为被指婚给北鹄老汗王,日日找人向庆历帝求情,却四处碰壁。
而萧氏兄妹,一个被人伤了气门,卧病在床一个被人毁了名节,在贵女圈里不敢露面,偏偏理亏在前,连齐王都不敢面圣讨个说法。
唯有齐王世子日日守在慕一山庄外,不知其意欲何为。
这日,沂水县主眼见长兄又要出门,出言相问。
“大哥,你要去哪里?你不为父王寻药,还要去哪里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