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血液喷溅在脸上,遮盖住了双眼,寂静的江面上,是谁发出了令人战栗的疯狂尖叫?犀利的要撕穿心扉?
“不要!不要!我不要!娘亲”
她的视线里为什么只看得见浓烈似火的颜色?她抹了一把脸,抹出了两手鲜红,永远抹不尽的血腥味。
“咚!”江诗隐余温未散的身体落入江水中。
“娘亲,不要!娘亲”她伸出手,却只抓住了空无。
她不顾全身经脉的撕裂之痛,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船边,却仍然够不到水里的娘亲,只能看着她渐渐下沉。
眼睁睁,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的面孔失去生气,沉睡江底
数千里之外,大威南部腹地,大威的异姓王齐王封地内。齐王携同家人正在晚宴,父慈子孝,妻贤女娇,正是一派天伦独享之时。
齐王妃之弟,南威侯凉虎禄咧着明晃晃的大牙,向齐王敬酒:“恭喜姐夫清除隐藏多年的内奸,祝姐夫和姐姐白首偕老。”
齐王畅快的笑笑,举杯饮下。
凉虎禄再言:“姐夫,这内奸恐怕是瑞安城那位派来的,与其这样日日被猜疑,倒不如真的干它一票。我齐国天时地利人和,对内可集精兵二十万,对外可向四方鲜族求助一臂之力。况且北有渤国雪巫控制渤国,南有南岳国鲜族国师掌权,我们与之联手,不愁吞不下大威土地。再不济,往西南去,边界外有数千里无主之地,也有我鲜族的别系部落陈兵相候,他们不从属于大威,我们可借此再往西南开拓。如此可进可退,姐夫若有登天之志,虎禄甘为阶石。”
这一番话说的够明显,足见齐王等人的不臣之心日久,好在下人早被屏退,若不然当真能坐实谋反之举。
齐王妃嫣然一笑,举杯祝酒:“殿下,虎禄所言极是,妾身祝殿下早日宏图大展。”
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恩爱如初,仿佛过去十年的疏离从不曾存在。
“天意如此眷顾,我岂能不从。”
齐王眉心大展,但一杯酒还没饮完,突然哇的大叫一声,酒杯落地,人也倒地,捂住胸口连声惨叫。
“夫君父王你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
齐王妃凉氏并着两子一女惊慌失措,原本言笑晏晏的家宴在乱哄哄中草草结束了。
冥冥中,这仿佛是某种未来宿命的预演,心在天下的齐王从此再无力图谋不轨。
不久后,齐王世子萧昭贤被送入京中为质子。
“琪儿,琪儿,你是琪儿吗?醒醒”
“你娘亲呢?发生了什么事?身上怎么都是血?”
“我是舅舅,孩子,你怎么了?”
天色暗下来,定王江一诺赶到瑟瑟江上,只见到一叶孤舟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他抱着虚弱的女孩万分焦急。
“疼,疼”她在昏迷中呓语,五脏绞痛到浑身颤抖,气血逆转,嘴角流出血来。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江一诺大恸,义妹送信托他到瑟瑟江上来接女儿,话中辞别之意不言而明。他紧赶慢赶,哪里知道会见到这番景象。
“父亲,你看船上血迹是在这里消失的,这说明姑姑已经”十五岁的世子江桐比老父冷静些,他原本是满心欢喜的随父一起来接姑姑和未曾见过面的表妹回家的。
“你是说你姑姑已经”江一诺看着黑黝黝的水面,不敢再说下去。
“嗯。”江桐点头。
“唉!我看出她信中有诀别之意,但毕竟有孩子在,她怎么狠得下心来,当着孩子的面”江一诺痛惜泪流,诗隐这脾气真的和义父一样。
“父亲,我看妹妹很痛,还是先回府吧。”
江一诺哀叹一声,他与义妹十年未见,想不到十年之后竟是这番情景:“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