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
江如鸣看了眼手机时间。
现在是周六的下午三点二十多,假如徐清之前跟她约在了三点,那她早已经迟到很久了。
至于迟到的原因……
江如鸣抬头看了眼场下。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人或是打网球,或是打乒乓球,或是拉伸热身,又或是和朋友坐在周边看台上悠闲地聊天。
魏之洲在其中并不显眼。他打球的姿势很标准,神情也很专注。
江如鸣想,如果要求是“最多保留一名男朋友”,那……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做法就是除了魏之洲这个“正牌男朋友”外,其余的全部断掉。毕竟留下谁不留下谁其实对她来说区别不是很大,捡最简单的路径走就很好。
那么现在,她其实应该去见徐清,然后迅速地跟他说清楚“分手”的事。
她猜测自己应该是跟魏之洲一起来的,因此想要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但她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原本还在专注于打网球的魏之洲就迅速看了过来,似乎在疑惑她要去做什么。
江如鸣想了想,隔空朝他做了个要出去的手势。魏之洲一见她的手指着体育馆大门口,表情便忽地有些着急。
他隔着球网跟对面的男生说了句什么,然后拎着球拍快步小跑过来,跑上了观众席台阶。
“怎么了?”
他盯着江如鸣,小心地问道:“有事吗?还是……待在这里太无聊了?”
江如鸣没想到他会直接跑过来问。她刚想随口编一个“有急事”的借口,但下一刻,她忽然想到,这个梦里,魏之洲是她的男朋友,她有没有课、有没有急着完成的项目、作业、任务,他有可能都知道。如果她随便编造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轻易戳穿。
她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先套魏之洲的话。
“你怎么……不继续打了?”
刚才的运动量对魏之洲来说并不算很激烈,他甚至都没怎么出汗,只是发丝微乱。
“不打了,”他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问,“你……又要走了吗?你不想陪我了吗?”
“姐姐?”
他问那些问题的时候,江如鸣尚且还在从中分析信息。直到他喊出“姐姐”这个称呼,她才惊地瞪大了眼睛,差点岔气。
魏之洲无辜地看着她,又喊了声:“姐姐?”
“别——”
她阻止道,“别这么叫呀!”
一听到这个称呼,她就会下意识想到齐鹤,于是眼前这个跟齐鹤完全不一样的人就会带给她格外大的冲击。
魏之洲愣了下,语气里……似乎有些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叫了?”
他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问道:“我、我最近不乖吗?”
“……什么不乖?”
江如鸣没有听懂他是怎么忽然跳到这个问题上的,于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魏之洲抿了抿唇,镜片后的眼睛垂了下去,睫毛细密浓黑。
“……你之前还说,喜欢听我叫姐姐的。你说,这样听上去很乖,还……夸我可爱。”
他说到最后,声音弱了下去。
“现在,怎么变卦了?”
江如鸣看着他小声祈求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魏之洲见她沉默,于是又问回了最开始那个问题:“你有事要走吗?还是……觉得无聊才要走的?”
又是一个江如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她犹豫道:“我……我……”
她如此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魏之洲的表情越来越失望。
“是因为无聊吗?可是……可是你最近好忙啊,吃饭出去玩,都说没空。你好不容易答应我陪我在体育馆待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又要走了?”
他这一串话,瞬间让江如鸣警惕起来。这听起来太像是原配在伴侣出轨前夕像是察觉到什么又没完全拿到证据时,那种不安又模糊的试探了。
她握住手机——那上面还有等待她回复的徐清。
“啊……没有啊,没有很忙呀。”
她还是打算保留魏之洲的,因此想要这样糊弄过去。
但魏之洲却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他脸长得很纯,眼睛也黑而透澈,唇形很精致,因此这副表情看着江如鸣的时候,很容易让她产生莫名的罪恶感。
但这份罪恶感还来不及萌芽,就被完全掐灭了。
因为魏之洲忽然低头凑近了她,面色有些为难地小声问道:“……是,因为我昨天没答应你……那个,所以才觉得我不乖,才不想陪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