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停静静的坐在沈令驰身旁,她不仅睡不着,而且急的要命。
一瞬不落的注意着周围动静。
荆淮山再不来,她以后可就没怎么有机会了,日后只会难上加难。
平静的夜,被一刻石子的抛掷落地声打破,桑云停瞬间直起腰,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沈令驰,放轻脚步,掀开了帐帘离开此地。
顺着声音和约定,两人在营帐百步外碰面,荆淮山早就勘察好了周围,确定不会有人发现。
这种事,背离了军营规定,是他头一次做,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她。
难道仅仅是因为被她泫然欲泣,真情至深的话打动?
还是……他那日在中军营帐,第一次与她见面,她对主帅大人的侃侃而谈,令他探究到,目光追逐。
荆淮山始终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找上他。
“荆副将!可是有我爷爷的消息了。”桑云停一路赶过来,气喘吁吁放轻声音,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牧怀生的下落。
照她所述,荆淮山私下调查了那一日在黑虎街被抓的所有人,出其意料的,消息被藏的很严。
他只知道,那群人被定了匈奴内奸之罪,全部被处以极刑,现在恐怕只剩下尸骨了。
先不论她的爷爷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面,桑云停与匈奴内奸有血缘关系的事,一旦暴露,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桑姑娘,我接下来的话,请你先节哀。”桑云停心里咯噔一声,仿佛应运了她心中所预,脚底彻底僵硬。
“当日黑虎街所捕一众人等,已经全部处决,你爷爷……若是真在里面,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即便是误捉,也不会逃脱……”
长久以来的心心念念,与心底不敢触碰的裂口相一致,桑云停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桑云停开不了口,嗓子像是被堵了千斤重的石块一样,艰难无比。
“因为他们是匈奴奸细。”荆淮山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肯定是搞错了,我爷爷和我一直住在乡下,怎么会突然和匈奴奸细染上关系!不可能啊……”桑云停情绪激动到失控。
“我知道!我知道!桑姑娘,你也许是无辜的,但事已至此,我想,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比较好,万一被发现,内细的罪名你一样逃脱不了。”
荆淮山抓住她的手臂,试图想要让她镇静清醒一点。
“这里不会有人去查,所谓的清白和无辜,只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爷爷可能只是因为不小心在当场,被卷了进去……”
荆淮山如是想,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抚养她长大的爷爷,怎么可能是蛰伏的内细。
桑云停内心复杂混乱,只想要一个出口。
她不明白,怎么可能是误捉这种结果呢?怎么能是!
他师父安安静静待在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出远门?
为什么又会被卷进匈奴内奸的事?
是不是他呢?是不是沈令驰!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一切都是从他出现开始改变的。
师父的死,他肯定是知情的。
那他为什么一直瞒着她师父的死?和个没事人一样,还把她留在身边?他为什么要杀了师父?
牧老头明明救过他啊!
眼泪蒙住了她的眼睛,真相就在眼前,牧怀生死了,她没有办法给他养老送终,甚至连他的尸体在哪都不知道。
她应该回去,把那个伪善至极,将她团团捉弄的凶手提起来!
当面质问为什么!
“你去哪?!”荆淮山拉住她,她现在情绪激动,回去指不定做出什么傻事。
“我要去问他!他凭什么?为什么!”她倔强着,脑子被仇恨,冲击了头脑。
“谁?!你要去问谁?殿下吗?你觉得,你有资格去质问他吗?你不要命了!”
“可他杀的……是我爷爷啊!”是我的师父!他养老我这么多年,说被人杀了就被人杀了,死的悄无声息,人命难道就如此卑贱吗。
“没有意义的!傻姑娘,你活着才最要紧,你爷爷他不会想你因为一个公道,赔上身家性命的。”荆淮山拦住她,苦口婆心劝说,他不能让她去送死。
“或许一切都是一场偶然的悲剧,不要让它再继续了,趁着今夜我送你离开,不要再问!不要再回来!”
“就当是一场噩梦,如果让殿下察觉你与内细有关,不会饶了你的,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桑云停没想到,不过是数面之缘的荆淮山,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她还骗了他。
沈令驰早就知道,她是牧怀生的徒弟,又谈何,察不察觉呢?
桑云停双腿发软,跌在地上。
像荆淮山说的那样,她该离开吗?
时间不多了,荆淮山蹲下,想拉她起来。
“必须马上离开,等天亮了就晚了。”
桑云停白着脸,嘴唇蠕动未曾听到声音。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饱含凶怒杀气:“离开?想去哪?”
周围显现出数道人影火光,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两人包围。
沈云谏眼底凌厉阴沉,面色极为不爽阴郁。
在他视角看去,桑云停像是哭着,被荆淮山抱在怀里安慰。
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趁着他不在,都胆敢勾搭其他人了。
简直是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