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影兮被抓回去了。即使该隐拼尽了全力也没能阻止鹿先生把她带走,临走前他并没有吩咐手下杀了自己,只是复杂而深远地看了自己一眼。
该隐想方设法,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终于想办法联系上了寂炎痕的人马,跟着上了他的飞机。他把影兮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寂炎痕他们,包括那个叫于荍的男孩儿的死。
于荍的事情是吴缺告诉该隐的,该隐大概也知道这是影兮的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们仨暂时没有告诉她真相,或者说他们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会很难过的吧。
幸好,最后影兮还是成功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寂炎痕身边,也回到了他身边。
该隐第一次离开罪城,第一次来到中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
他爱市。这里是影兮的家,也是他将来即将生活的地方。一想到以后自己都可以和影兮生活在一座城市,该隐就觉得什么都满足了。
其实该隐对影兮的感情很复杂。当然,不是指他对她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心灵寄托,一种精神上的信仰。
因为影兮救赎了他,把他带离了从小一直想要摆脱的罪城,给了他开启崭新人生的机会,所以他依赖她信任她想要为她奉献一切来回报。
后来,渐渐长大的该隐就成了影兮的弟弟。这个弟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影兮这个姐姐,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
对此寂炎痕不止一次酸溜溜地吃醋,每次影兮都是哈哈大笑嘲笑一番,然后半是甜蜜半是无奈地哄人去了。
而该隐也并不在乎反正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影兮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罢了,仅此而已。
该隐是跟着江寒混黑道的,各方面能力都极为出众,除了不会说话这一点,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有一次他去找影兮说事,却刚好撞上了寂炎痕也在房里。
一个小时后,影兮脸颊红红地出来了,看到该隐靠在走廊墙壁上,脸色顿时变幻莫测。
影兮僵硬道“该隐,你不会是就一直在这儿吧?”
该隐端正的点点头。
“你刚才”影兮干笑,“就在附近?”
该隐依旧点头。
影兮怀揣着一点点希望,声音越来越低,“你没听见什么吧?”
影兮觉得刚才自己的动静并不大,低头自我安慰,“没听见,肯定没听见。”
但该隐不肯无端被质疑耳力,他混道上的,最忌讳这个,闻言较真的打手语: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影兮:“”
该隐耿直的问:姐姐,你的生日我记得很清楚的,你明明比寂爷大几个月,刚才为什么反过来管他叫哥哥?还叫了很多次?还叫了一次好哥哥?
影兮:“”
该隐比划:是为了求他松开你吗?还是我记错了什么?还是
“该隐。”影兮尽力保持平静,“你闭嘴。”
该隐憋笑,没再调侃影兮,勾着嘴角跟着她下楼去了。
长大后,该隐一直保持孑然一身的状态,影兮就问他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甚至还说出了“你要是喜欢男孩子也直说啊姐姐帮你找个好的对象”这样的话
该隐嘴角抽抽,摇头不想恋爱,没有碰上对的人。
影兮也知道这种事强求不来,但是还是为这个优秀的弟弟惋惜。唉,她家这么优秀的该隐怎么就没能碰上一个足以与他匹配的女孩子呢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最后该隐都快三十岁了,明里暗里地被几个哥哥姐姐问了好几个类似于“该隐啊,男人那方面有病就得去治你说是吧”这样的问题,因为不想一直被认为自己“不行”,该隐终于打算好好找一个对象。
那个女孩子很快就出现了。
她长相并不出众但是看着很舒服,很爱笑,笑起来温暖明亮,性格有点懒洋洋的有时候又有点鬼灵精怪。总的来说是一个非常可爱有趣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介意该隐他不会说话。
在婚礼前一天,该隐去了天堂墓园后来影兮为吴缺吴绝补了个墓碑,就在于荍的旁边不远处。
该隐对着两位用生命为他和影兮换来一线生机的哥哥用力扣了三个响头,就像往年的每年忌日一样。
他看着这块没有照片只有姓名的墓碑,久久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清晨到黄昏,该隐一直待在这里。
走出墓园的时候,夕阳的余晖追逐着该隐的脚步,他的影子萧瑟而孤独。
然后该隐忽然开始疯狂地奔跑,在这广袤的大地上发了疯一样地奔跑。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喊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喉咙在颤抖,他的心脏猛烈跳动,他的喉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冲出来了就要冲出来了!终于
“影兮”
该隐成功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并不好听,但是他很高兴自己能够喊出这个他一直想要亲口叫一遍的名字。
“影兮”
“影兮”
“影兮”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这两个名字因为他只能喊出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经久不衰。
该隐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这个名字,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个瞬间不再向前。
失语者,今生今世,只能为你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