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镜内。
“浮生镜中有一山。此山因人而异,因心而定。你心中要有一座恰到好处的山,不可投足可越,不可身猝难登,那座山会镇住你,镇住你手中之剑。”
“心有多高,此山便有多高。”
回忆着那张纸上的内容,再睁眼,中行无渡已置身于一片极为缥缈的空间,四周似白非白,一片虚无。随着一道意念无声无息地扫入他的识海,虚无中竟浮出万千水墨,墨色勾勒,随后立于他眼前的——俨然一座高山。
“开始了么?”
系上黑绫的他并无不适,经过长年累月的蔽目训练,手持竹竿走起路来不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也差不了多少。他西行而上,路途难免磕绊,但与青山的山路相比,这里还是好走太多了。
“只是走走山路这么简单么?”
“不对,先前的十次结丹,有过生死一线,有过难如登天……可那老家伙对他的经历总是一笑而过,就好像那些东西都是不值一提之物。而入浮生镜求丹,他说需吃些苦头……苦头……断然不会仅仅只是登一座山…………”
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天气骤然变化,空气温度在上升。方才寡淡的山体变得春意盎然,万物向荣。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的粉末。几条宛若巨蟒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中行无渡,它们顺着竹竿的声响,顶端散发出诡异的血色幽光。
中行无渡稍稍停了一会,不对劲。还未待他回首,那些藤蔓已爆射而来,他如迅雷一般闪开,竹竿着力朝着藤蔓一劈。无疑,竹竿碎为了两截,那些藤蔓似被激怒般体型与速度皆暴涨了几倍!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中行无渡极力催动了神行术,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合一。蹁跹清雪,行若流萤!”
须臾之间,已然千里之外。
“应该甩掉了吧?”他拭了拭额间的汗水,正准备继续行路,一根藤蔓猛地劈向他的后背。虽然躲闪尚算及时,但依旧划开了他的后背皮肤。
“这鬼东西阴魂不散啊?”
他闭眼,神行术发挥到了他所能施展的极致,寸步万里!他再睁开眼,自以为已经甩掉了那些恶心的植物,实则不然,那些东西甚至比他还要快!
不对,他忽然就明白了。
中行化渊说了,这座山是由我的心境所化,其中一切皆与我相关,念由心生,心若在,念永在。只要我不死,这些东西就会一直存在么?但若不避开,如何前进得了?
既然是由念生,那么如果我的潜意识认为它们并不存在?它们是否会消失?
但已经货真价实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怎么可能被自己认定为虚妄。
在方才几次施展神行术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他施展了多少次神行术,无论他跑了多远,对于这座山而言,他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神行得越远,山便越发巍峨。也就是说神行术在这里是没用的。
况且经方才种种,他的法力也消耗了几成——逃,绝非上策。
可进来时,他也没带上件趁手的兵器。不知这些藤蔓畏不畏火?没有犹豫,他唤出一小团法力,顷刻将其点燃,而后掷向身后的藤蔓。那些藤蔓在火焰中似乎是变得迟钝了些,他趁机开溜登山。
但中行无渡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的瞬间,火中的藤蔓竟开始分裂,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位于火焰中心的那株最为粗壮的藤蔓,茎节出缓缓出现了一道黑线,黑线张开,赫然一只血色瞳孔,瞳仁中又长开一只血盆大口,尖锐入魂的嘶鸣响彻整座大山,所有的藤蔓向此地聚集,它们无一例外全部化为了血红色,体表裹附着一层厚重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