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回 关山迢递走飞骑 人心叵测论虚明(1 / 2)青岚千澈首页

嵩山腹地,五乳峰下,一片葱茏的掩映中,只瞧见几线飞檐屋脊,几点斗拱仙人。不时有钟鼓声声,佛号阵阵,亦远亦近,于茫茫少室山盘旋,久久不散。

萧纁原是连展轻功急急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谁知到了此处,心中的焦灼与烦闷竟也消解了几分,他稍稍放慢了脚步,拾级而上。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映红了半边天,在这少室山上看去,天地间好似再没了其他颜色,全在这落日余晖中了。

萧纁还未至少林寺门前,遥遥便瞧见门前站着一小和尚,到得跟前,听那小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萧纁作揖下去,道:“在下萧纁,今日有急事求见常寂大师。”

小和尚道:“施主稍等。”说着进了少林寺去禀报。过不多时便回来,伸手道:“萧施主请。”

穿过重重庭院,萧纁跟着小和尚来到方丈所在门前,只见屋内一僧人背对着门,负手站着。小和尚躬身退下,萧纁在门外抱拳道:“在下萧纁,久仰常寂大师盛名,今日有急事相告,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萧施主闻名江湖,老衲早有耳闻,不必多礼,快快请进。”方丈转过了身,萧纁这才敢迈进门去,只见那方丈双眉已白,身披的一件袈裟早没了刚织就时的光彩耀人,纵使如此,从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衰老与疲惫,他的一举一动尽透露着稳重与自得。

“常寂大师过奖,萧某此次前来,是要交给大师一物。事关重大,希望与大师单独谈谈。”

常寂听罢遣散门童,关了门,道:“施主请讲。”

萧纁从怀中掏出《百里神功》,道:“大师请看。”

原来,那日萧纁拿着凌天峰交给自己的《百里神功》,心想自己横竖是不会翻开,可自己四处游历,一直携带,实是不便,若暂时存放在家,也不甚安全。萧纁闯荡江湖多年,交友广泛,其中不乏所谓名门正派之士,也自有人们口中的邪魔外道,与凌天峰结识后,断言与萧纁绝交的更是大有人在,但萧纁行止由心,从不去管他人的闲言碎语。明教被江湖中人称为魔教,故纵使凌天峰任教主以来一直想有一番作为,却四处碰壁,力不由心。当年江湖上各大门派扬言要一同攻打明教,萧纁记得正是这常寂大师率少林出面阻拦,才免了一场恶斗,加之常寂大师这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萧纁对他甚是敬佩,所以今日,才决定将《百里神功》交由少林保管。

常寂大师乍一见《百里神功》,也是一惊,道:“原来此物一直在萧施主这里。”

萧纁道:“不,大师误会了。”接着便把自己在雪峰山和凌天峰的事情讲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没想到凌教主已作古。”

萧纁不由想到明教中人叛变,害死凌天峰,定当又开始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一下便坐实了所谓“魔教”的称号,也枉负当年常寂大师力保明教、枉负这些年凌天峰的一番心血。

他叹了口气,对常寂道:“萧某思来索去,除了大师,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值得交付之人,当今世上,怕也只有大师才能参透这秘籍的奥秘。”

常寂听罢笑了笑,道:“百年前方翙大侠武功盖世,留下一本《百里神功》一本《沧海剑谱》,前者用来修习内功,后者用来练习剑术,只不过《百里神功》的扉页被撕了去,后世修习之人,初时确实内力大增,但愈发会觉得这秘籍言语颠倒,前后割裂,令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调理气息,最后只落得走火入魔,世人都说这丢失的扉页是关键。可纵使如此,得到秘籍的一心钻研不愿让人,得不到便费尽心机夺取。至于《沧海剑谱》,只有练成《百里神功》的人才能顺利练到第十层。老衲年纪大了,太过愚钝,也经不起折腾,这《百里神功》,当真没有心思再练了。”

萧纁心下明白,常寂虽口上年纪大云云,不过是自谦之词,这几年他在武学上的精进,不知比常人要多多少了,常寂自己不看这秘籍,想来也是早下定了决心,毕竟那么多年来,费尽千辛万苦得到这秘籍并执迷不悟练下去的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萧纁道:“大师过谦了,恳请大师将秘籍存于少林,一来,少林人才辈出,日后定当有人可练成剑法,二来,纵使日后传出去剑谱在少林,也没有人敢来公然挑衅,江湖上也免了一番腥风血雨。”

“萧施主自己不贪图这绝世武功,心念武林太平来将秘籍送给老衲,承蒙高抬,老衲怎会不肯?”

萧纁见他答应,作揖下去,道:“多谢大师,萧某平平之辈,担不起心念武林的美名,武林安危、江湖太平,还是要仰仗大师才是。”

“阿弥陀佛!萧施主,纵使当今无人有方翙大侠的智慧能练成,但这秘籍终究是武林绝学,如若哪日萧施主决定自己钻研,只需报上姓名,少林弟子定将剑谱奉还。”

萧纁听罢,心下更是敬佩,朗声道:“今日将秘籍交给大师,一切全凭大师做主。”说着将《百里神功》郑重递过,常寂接了,只听萧纁又道:“劳烦大师,那萧某就此告辞。”

二人行礼作别,萧纁出了少林寺,心中终是好受了些,他带着《百里神功》没日没夜纵马赶往少林寺,一路上不敢多做停歇,马也是换了一匹又一匹,生怕路上出什么乱子,这下终是了了一桩心事,也算是有慰凌天峰在天之灵,没让秘籍在落到恶人之手。

萧纁原本听闻凌天峰受伤,便打算上雪峰山汉云峰探望,谁道遇上这些事,想起凌天峰命丧无嚣谷,不由悲从中来,接着喉中一热,直吐了一口鲜血。萧纁忙就地坐下,闭目调理,渐渐觉得气息顺了才起身,此刻他身在河南江北行省,也不想即刻便回到大都家中,便打算在这一带随意走走,一遣心怀。

萧纁往山下走了没多久,便听身后有人道:“萧施主,请留步!”一僧人快步走来,萧纁微一欠身,道:“师父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