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端了一碗给武大娘, 第二碗就给了武兴。
武兴本来没什?么胃口,全靠对美食的一腔热爱强撑着,接过凉皮才意识到手里这碗食物与平日里吃的东西不同。
碗里的食物像是一根根面条, 却又比普通的面?条长而薄, 而且是半透明的, 散发着?白玉般莹润剔透的光泽,看起来光滑又柔软。
其中还掺杂着嫩绿的黄瓜丝, 一看就觉得清爽开胃。
稀释过的芝麻酱把各种?调料都?融合在一起, 均匀地沾染在凉皮上, 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
只闻着?这?香味, 武兴觉得仿佛被一阵凉风吹过,瞬间神清气爽。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凉皮塞入口中。
凉凉的,香香的,带着?少许米醋的酸甜,这?凉皮吃起来细腻滑润,薄皮爽口,令人回?味无穷。
只吃了一口, 武兴就觉得浑身像是浸入了泉水, 身心内外一片透凉。
几日来被暑意困住的嗓子像是重新打开了通道,一根根凉皮飞快地滑进?了肚子里。
武兴连话都?来不及说, 整张脸埋在碗里,一顿风卷残云,不过片刻功夫,一碗凉皮就被他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过凉皮的武兴连精神都?振奋了许多, 他舔了舔嘴唇,抬头看向?梅娘。
“二姐, 这?个还有吗?”
可怜武兴吃了半天,连这?东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梅娘笑着?说道:“有,不过这?凉皮有点儿凉,怕你吃多了肚子疼,要不你再来个烧饼?”
武兴小心翼翼地看向?梅娘,说道:“要不,我就再吃一口,一根就行!”
梅娘被他逗笑了,又挑了一筷子凉皮给他。
“就这?些了,你要是爱吃,回?头二姐还给你们做。”
武兴立刻高兴起来,捧着?碗说道:“好!谢谢二姐!”
他看武鹏正在往自己?的碗里舀辣椒油,就也学着?舀了一点,放在碗里搅拌了几下?。
嗯,加了辣椒油的凉皮酸酸辣辣,更加好吃了!
有了凉皮和酸梅汤的滋养,不过几日的功夫,武兴的食欲就恢复了正常。
这?日梅娘去一个姓古的人家?帮厨,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一进?门,她就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
这?是一男一女,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都?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男子身材高瘦,肤色粗糙发黑,女子头上身上连一件配饰也没有,只用?一块帕子包着?头发,两?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此刻两?人正坐在桌旁吃着?烧饼,武大娘坐在女子身边,低着?头抹眼泪。
见梅娘进?来,两?人都?站起身来。
男子下?意识地拍了拍衣裳上的烧饼渣子,一副想说话却不敢说,又是紧张又是局促的模样。
女子则望着?梅娘,神情既惊喜又激动。
“二妹,你都?长这?么大了……”才一张嘴,女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梅娘略想了想,方笑着?打招呼。
“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个人正是原身的大姐武娟娘,大姐夫韩向?明。
一听到这?话,男子黑黢黢的脸庞就变成了黑红色,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似的。
武大娘擦干眼泪,招手叫梅娘过去。
“梅儿,过来坐下?,娘慢慢跟你说……”
原来韩家?本是京城西郊的农户,韩向?明是独子,父母早亡,直到二十岁上才娶了娟娘。
按理说娟娘是京城中人,原不该嫁到城外去的,可武家?穷得要靠卖烧饼糊口,全家?只有武大娘一个寡妇撑着?家?,下?面?又有一群弟弟妹妹,谁都?不想惹上一堆累赘,便没人肯上门说亲。
武大娘舍不得把娟娘送去富贵人家?做奴婢,又不肯许给人做妾,好不容易听人说起韩向?明,她想着?韩家?虽穷,家?中却有几亩地,又没有公婆要伺候,对娟娘来说倒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便把娟娘嫁了过去。
好在韩向?明是个性情老实的,又勤快又能干,对娟娘也好,小两?口过了几年日子,前年又添了个儿子,一家?三口的日子也算得上和和美美。
本以为娟娘总算能过上安稳日子了,谁知前不久西郊下?了场冰雹,将韩家?的庄稼打了个七零八落,今年的收成算是完全泡汤了。
娟娘两?口子愁得睡不着?觉,眼看着?到了六月,再种?什?么也来不及了,到了秋天打不上粮食来,一家?三口这?一冬天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