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辅佐童贯收复燕地,就不敢自比霍去病,正好挠到了童贯心里的痒处,他朗声笑道:
“都是一家人,九郎无需多礼,起来吧。”
待辛永宗起身,童贯夸赞道:
“九郎,自你从军以来,可着实给了我许多的惊喜。”
“此番平叛,你不仅为我献上扬州大捷,又在仁和县击溃五万贼寇,并将方腊的首级送了过来。”
“九郎,你果真没有让老夫失望。”
得了童贯的称赞,辛兴宗难掩欣喜之色:
“末将受媪相提携,自当尽心竭力,以报媪相厚恩。”
童贯颇为满意,却又话锋一转:
“你拿下方腊首级后,能够及时抽身,不再贪功,可见处事周全。”
“但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提拔韩世忠时,偏偏没有深思熟虑。”
童贯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辛永宗赶忙请罪道:
“末将恃宠而骄,实在罪该万死。”
在门外的辛道宗听了这句话,不由暗赞:好一句恃宠而骄。
辛永宗恃的又是谁的宠?
正是他童贯。
辛永宗这是在暗暗提醒童贯,自己能有今日,都是童贯的功劳,他是童贯的自己人。
果不其然,童贯没有动怒,只是问道:
“你明知道我不喜韩世忠,为何偏要用他?”
辛永宗坦诚道:
“媪相当初抑其赏赐,实在是韩世忠的功绩骇人听闻,媪相怀疑前线谎报军功,也是合乎常理的事情。”
“但军中将士多有怨言,以为媪相赏罚不公。”
“媪相遭人误解,末将岂能无动于衷,又觉得韩世忠是个可造之材,于是破格提拔他。”
“窃以为,以末将与媪相的关系,外人必定觉得末将是受媪相指使,想要补偿韩世忠在蒿平岭的功劳。”
“末将自作主张,还请媪相责罚!”
童贯闻言,无奈笑道:
“如此说来,老夫还该谢你?九郎呀,瞧你这张利嘴,依我看,与你打仗的本事相比,只怕也不遑多让。”
“末将只是仗着媪相的恩宠,才敢一逞口舌之利。”
辛永宗知道自己已经过关了。
他能过关,原因有三。
其一是与童贯的关系,其二是辛永宗确有本事。
尤其是在童贯日思夜想都盼着收复燕地的大背景下,他能够包容一个能打仗的孙女婿。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正如辛永宗所言,他破格提拔韩世忠,以辛永宗与童贯的关系,外人只会以为是出自童贯的授意。
谁能想到是辛永宗自作主张,此举,自然也能全了童贯的名声。
“罢了,今后还得伐辽,正是用人的时候。”
“韩世忠如你所言,确实是个人才,你用了也就用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童贯说着,再度话锋一转,告诫道:
“不过,九郎,你既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在外人的眼里,都可能代表着老夫的意思,往后做事,需得三思而后行。”
辛永宗连连点头,他故作激动地拱手道:
“媪相雅量,末将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