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很快就破开了口子，但视线里除了鲜血，什么都看不见。

“还不够大。”

此时的顾白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又把裂口扩大扒开，看见了其中的器官，可还是没有看见纸张。

“在更深处！”他的目光当即锁定了对方的胃，他能感觉到里面的那种让人不安的气息，此时的每一滴雨水打在头上都能让他痛苦万分。

伤害他人，就会受到雨的伤害。

“大哥哥……我胃里有东西……”

吴兴东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尽管声音及其虚弱，这反倒让顾白稳定了不少，他咬着牙，尽可能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我这就帮你取出来，不要怕，就快好了。”

说着，他小心破开了对方的胃部，终于看见了那几张书页的一角，忙伸出手捏住了它们，但还是有着一股阻力。

“不能再扩大伤口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调动精神，一点一点的把那些书页扯了出来，此时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围了过来。

一楼的人死了？顾白脑子里当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结果，但这短暂的分神却让它们缩回去了半分，旋即不敢再多去思考什么，用尽所有力气与残页做着角力。

眼前的胃此时扭曲变形，长出了一张哭泣的人脸，幻听也随之而来。

这一次耳边的话语终于有了下文。

它在冲他质问，咆哮：

“我救了他，为什么我还要死！

“这场雨谁都走不出去！

“去他妈的秩序！”

“……你说得对，这场雨本身就是一场扭曲的筛选，谁都走不出去，创造它的人也是个偏执的疯子。

“我们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位创造了这场雨的人有什么区别，你甚至沿用着他的标准。”

“这不一样，我只是想活下去！”

“赫啊……”

“……”

三个声音仿佛在顾白脑子里进行着一场辩论，它们的每一句争执都会让他的头随时像是要炸开一样，但此时他的大脑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坚韧。

“快出来了！”此时他瞪着眼睛，眼前的纸终是没有抵挡住漆黑之手的拉扯，已经露出了大半。

忽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拉了他的手一下，成为了这场角力结束的最后一个决定性因素。

“谢谢你……”吴兴东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的手一直在桌子上没有动过，顾白回头却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整个教学楼空荡荡的，就连那些看不见的生物也不知跑去了哪。

“雨停了？”他看向窗外，依旧阳光明媚，是自己进来之前的样子，教室里没有一点水渍，就好像这场雨从来没下过。

但漆黑的手和残页却让他相信，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可事情结束了还留着一地的疑问。

不过他没有着急去探讨它们，拿出黑盒把残页放了进去，又把黑盒放好，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林怡？……不对，得叫吴诺言进来给他疗伤。”顾白回过神来后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出教室，但没走几步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又过了好一会，吴诺言终于来到了四楼，看见了倒地不醒的人，快步走了过来探了探他的脉搏。

“还活着，那就好。”她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然后又看向了对方倒下前想要出来的教室。

这件教室只有一个小孩，他的肚子被剖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一直从腹部到胸腔，基本已经没救了，但她还是对对方进行了一番检查。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灵魂似乎是被什么清除了一样，找不到一点痕迹。

“被收割了吗？”吴诺言看了眼顾白背上的镰刀，又从小孩的伤口上发现了点点铁锈，似乎搞明白了什么。

远处的走廊忽然穿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学生模样，是这场事件里的幸存者。

“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现在跑出去应该可以，我看见步行街了，好像还有人在那边。”

“嘶……不会又碰上那些东西吧。”

“我们都出来那么久了，要死早死了。”